“你说谎!”纪檀音四下一扫,见在场诸人听得仔细,不由得心急如焚。
花月影侧过身子,不悦地瞧了纪檀音一眼,她本来貌美,这时眉宇间却涌出一股煞气,将面目变得瘦削而狰狞。
纪檀音眼皮一跳,直觉不好,便听花月影说道:“不仅如此,我爹娘还发现,德高望重的玉山神剑竟与魔教勾结,协助他们残害幼童,修炼至尊大法!”
纪檀音急了:“你别污蔑我师父!”
“我爹娘知晓了他的秘密,便想杀了他为武林除害,可是力战不敌,最终被纪恒所害……”
上千名江湖客,不知有多少信了,又有多少心存怀疑,总之全场鸦雀无声,只回荡着花月影断断续续的抽噎。
看见她用手帕拭泪,纪檀音只觉得厌恶憎恨,胃中反酸。二人初识之时,花月影便是用亲切温柔的假面欺骗他,如今又作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企图博取武林同道的同情。他有心揭露,但是空口无凭,表现得太过激烈,反而会被不知情的人当作心虚,因此暂且咬牙隐忍,观她后续搞什么花样。
如纪檀音所料,看见美人珠泪滚滚,白桃溪边立刻响起了一阵唏嘘喟叹之声。
花月影眯眼觑着纪恒,话却说给其他人听:“各位兄弟,二十年前,纪恒便与魔教勾结,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今年才练成至尊大法。今日他自投罗网,各位万不可放过,也算为我惨死的爹娘报仇!”
因李澄阳不明不白自尽,花月影又偏袒玄刀门,谭凤萱对她已然失望透顶、怀恨在心,此刻冷眼旁观,头脑格外清醒。她问道:“花月影,你说纪大哥说谎,可你所言是否又有证据?”
花月影抽泣两声,刻意放慢动作,一点点擦干泪痕,这才道:“当初我爹解救下一名女童,就在被纪恒一把火烧了的地方——他是在毁尸灭迹!我爹娘死后,我害怕他报复,和那孤女改名换姓,一同投奔了朱月阁。幸得我师父收留教养,才有今日站在这里,为我爹娘正名的机会。”
谢无风听到这里,心中有了个猜测,问道:“那孤女是何人?”
花月影就在等此一问,眼波流转,嘲笑道:“无常客忘性好大!前些日子才和她花前月下,这便不记得了。”又转了个方向,对众人说道,那孤女叫作明烟,被我遣回荆州去了,她若在,必能为我作证云云。
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为编织所谓的真相,花月影可谓费尽心思,而且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分明是想在纪檀音心里再种一根刺。
当日之事,想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负疚,谢无风烦躁地“啧”了一声,用余光窥探纪檀音的反应。
纪檀音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早已不再介怀这些小事,对着花月影骂道:“好阴险!明烟是你属下,你俩串通一气,她的话怎能当真!”
“小纪,”花月影顿了一顿,见纪檀音在这个熟悉的称呼下收敛了些许锋芒,心中颇感满意,轻声细语地劝解,“我知你护师心切,可也不能是非不分啊。你也是孤儿,定能体会我举目无亲的痛苦。就算纪恒不是夜魔,仅凭他当年杀害我父母的罪行,我难道不该报仇吗?”
“你……”纪檀音喉间一阵猩甜,咳了几声,眼泪都出来了,对纪恒说道:“师父,我信你!”
纪恒纹丝不动,花月影讲述当年之时,他一直在默默沉思,不愤怒不争辩,这时抬头对花月影道:“我不知你这番说辞从何得来,但我不认。”
花月影用起激将法,嘲弄道:“纪恒,你在江湖上好歹有些名望,没想到竟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一是一,二是二,我没做过的事情,便不会承认。你要杀我报仇,可以,诬陷我与西番教勾结、残害幼童,我却不认。”
纪恒的回应从容不迫、铿锵有力,也打动了一部分人,渐渐的,嗡嗡的议论声又响彻四野。华凌派掌门站出来讲了句公道话,说花月影与纪恒讲的故事完全相反,其中必有一人在撒谎。
纪檀音指着花月影:“自然是她!”
花月影道:“各位兄台,我所言全是事实,费这些唇舌,也不过是想将当年唐家堡败落的真相昭告天下。无论你们信与不信,今日我都要取纪恒性命,为死去的爹娘报仇!更何况,你们可别忘了,纪恒尚未洗脱夜魔的嫌疑,他声称自己对此事一概不知,但明庄主乃是亲眼见过夜魔真面目的!”
明彪华是老江湖了,好好的武林大会突然横生枝节,并且事态发展跌宕起伏,已足以让他警惕,就像一只敏感的狐狸,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可能预示着危险的气味。
他暗自思量,虽收了花月影的银子,答应推举她担任武林盟主,可别的事一概未应承。这女人城府深似海,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遭了算计。
“你说谎!”纪檀音四下一扫,见在场诸人听得仔细,不由得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