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里走出一个青年,在离纪檀音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迟疑地叫了一声:“师弟?”
纪檀音扭头看见他,高兴地跳了一下,用力挥手:“大师兄!”
李澄阳这才打消疑虑,笑着上前,将纪檀音搂在怀里,嗔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纪檀音苦着脸:“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师父三个月前就给我发信,说你要来襄阳玩耍,左等右等都不到,派出去找你的人也一无所获,急死我了。”
纪檀音听他提起师父,急忙问:“师兄,我进城的时候听见有人污蔑师父,说他残害 ”
李澄阳捂住他的嘴,使了个眼色:“你身上臭死了,先进房子里安顿一番,洗个澡,这是你朋友?”
他的目光落在谢无风身上,谢无风微眯着眼,露出一个和煦无害的笑容。
李澄阳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看了一会,脸色乍变,加重语气问纪檀音:“这是你朋友?”
纪檀音点头,生怕他不让谢无风留下,补了一句:“我被人追杀,他救了我。”
谢无风道:“听闻雄图镖局财力雄厚,我跟着阿音来蹭口饭吃。”
他语气不咸不淡,说得理直气壮,有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洒脱。李澄阳仔细打量他,见他比自己年长几岁,相貌英俊风流,举止轻浮,毫无“武林高手”之风范,像是个公子哥,一时反而犹豫了:“你到底是不是……”
一个浑厚的声音盖过了他:“来的都是客,澄阳,请进来吧。”
纪檀音连忙行了个礼:“李伯伯,别来无恙。”
“好得很,”李从宁微笑着走近,拍了拍纪檀音的肩膀,“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谢无风朝李从宁拱手:“总镖头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径直往院中走。
几个伙计“喂喂”地喊,见李从宁不追究,也就作罢了。
纪檀音和李家父子又寒暄一阵,随后被带到东跨院一间厢房内安顿。
李澄阳叫丫鬟送上簇新的绫罗衣裳,问纪檀音:“后花园里有一眼温泉,爹差人挖了个池子,你要在房里洗还是外头洗?”
纪檀音脸皮薄,自然选择在房间沐浴。李澄阳叫小厮在浴桶里备下热水,让纪檀音好好休息。纪檀音还想问纪恒之事,李澄阳道:“待会用完晚饭告诉你。”
沐浴完天空已经黑透了。东跨院掌起了灯,丫鬟领着纪檀音穿过花园,绕过鱼塘,来到敬德轩。
李从宁、谢无风都已落座,不知在说什么,均是笑容满面。忽然间,李从宁一拍桌子,一坛美酒为内力所震,疾速滑向谢无风,眼看酒坛离开桌沿,即将摔落在地,谢无风伸出一根食指抵住,叹了口气:“总镖头,都说了在下是无名之辈,还要试探我。”
李从宁半眯着眼,一脸和气:“雄图镖局可不收无名之辈。我们走镖的,说到底是生意人,今日留谢先生小住,还指望交个朋友,到明日有所回报。”
谢无风淡淡一笑,满口答应:“好说,好说,将来必为雄图镖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纪檀音跟李从宁见礼毕,在谢无风身边坐下。谢无风借着桌子的遮挡捉住他的手,轻轻地捻揉,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纪檀音怕李从宁看出端倪,身体坐得笔直,用余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多时李澄阳也到了,丫鬟们备下三汤五割。满桌的精致菜肴比之沈沛府上毫不逊色,但纪檀音无心品尝,飞快地扒了一碗饭,便放下箸子。
李澄阳知道他心中所想,遣散丫鬟小厮,从袖中拿出几卷文书,道:“你看看吧。”
纪檀音匆匆展开,密密麻麻的小楷之上,一行大字引人注目:玉山神剑堕魔!
“胡说八道!”纪檀音指着右上角的仙鹤图章,“仙鹤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展开剩余的文书,“纪恒勾结西番教,残害武林同道”,“纪恒杀害童男童女祭祀,练成至尊大法”,“恒山派掌门玉白师太遭纪恒毒手”,每行字都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纸张从纪檀音手中飘落,他站起来,惊慌地望着对面的人,“大师兄,李伯伯,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何污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