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这种浑话也说得出口,王爷,您可真是……”听着人群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就是君子游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欲拒还迎地抽回手来,仍不死心地朝着拥挤在花楼上的貌美姑娘挥手。

沈祠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正值素锦身怀六甲,不便与二人同行,便被吩咐留守京城。此去也不知众人何时能归,他独守偌大的王府,寂寞得很,总惦记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过这几年过去,他也成熟了不少,没在出城前唠唠叨叨地煞风景,却是一言不发,连句临别前好听的话也说不出,只撅着嘴盯着有说有笑的两人,若是目光相触有了对视,便又匆匆移开视线,倒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萧北城不禁出言:“都是快当爹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要是这样,本王可就不回来了。”

“别别别,”沈祠这才急了,“别啊王爷,我什么都没说,您别急啊。您和管家都要走了,就留我一人在京城,怎会不想你们啊……”

他委屈巴巴地,说的也确是实话。

萧北城勉为其难地放开君子游,腾出一只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便算是安慰。

“听话,素锦再二三月便要生了,不能四处走动,你便好生陪她,待你的孩子出世,本王,还有王妃自会回来。”

沈祠听了这话,眼里便像冒星星似的闪起了光,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可说好啦,王爷不能反悔。”

君子游小声提醒:“三个月还不够你漠北京城来回折腾一遍,我要是沈祠,坐地就跟你大哭一场。”

“本王何时失约过?说起这次……”萧北城回望一眼,便看见了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也不引人注意的柳于情,有些伤感,“连于情也走了,王府就留他一人,是会寂寞。不止咱们,朝中人也去了不少,皇上心里定然也是失落。”

“孩子大了,谁不得经历这步呢。你大可安心,有黎婴和江临渊守在朝廷,定不会让大渊毁在你的宝贝弟弟手里,他不成一代明君,简直天理难容啊。”

说完这话,君子游一回眸,就见黎婴骑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身边还跟着只好脾气的白狼,不管周遭人怎么闹腾都是一副慵懒相,全无暴起伤人的意思。

回想这三年,黎婴辅佐萧君泽打压朝中各党,稳固皇权,安定民心,利用闲暇之余坚持复建,结果颇有成效,还向沈祠讨教了武艺,莫说下地行走,就是同台竞技也未必会败于旁人。

君子游时常念叨,黎相莫不是要成了青史留名的第二个稼轩居士辛弃疾?做当朝文官中最能打的武人,武人中最有才的雅士。要真是这样,日后他就算被敌军擒了去,也有人能冲锋敌阵救他性命,可是不必再担忧了。

黎婴对此只道一字“滚”,“有缙王在还能让你被人逮去,要他干什么吃的?搞情-趣就搞情-趣,别随便扯上我,嫌弃。”

这位相爷的脾气可是越发大了,除了江临渊也没人治得住他,然而再看一眼那鼻青脸肿的御史大夫,好家伙,眉角都被人揍了一道红痕出来,可见昨夜又是一场恶仗,指不定没能如愿不说,还在房外跪了大半宿,难怪此刻正对沈祠怒目相视。

而与黎婴有说有笑的便是自小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关系好到快同穿一条裤子的小侯爷秦南归。

早在半月前,皇上亲封秦南归为策焱侯,承其父定安侯秦之余之志率军驻守雁息,守边关安定,护一方黎民,也曾向朝廷立下豪言,此次出征,必将荣耀归京。

而年事已高的老侯爷则是彻底退了下来,决意不再归朝,遣散一众家仆,只收拾三两件粗衣,便孤身去了景陵,此后青灯古佛,永伴故人灵前,于他而言,也当是心满意足。

黎婴四下环视,未见叶岚尘的身影,惊然忆起那人并未向朝廷请辞,依照规矩,该是留守京中,如此一来……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事实就是如此。”秦南归笑道,“他有牵挂的亲人,我也有未竟的远志,各奔东西,未必是感情的终结,我们迟早会睡在一张床上。”

黎婴叹道:“我真怀疑你们的感情是纯还是不纯了。”

“相爷何出此言?”

“听起来是爱情,却经不起深思,说你们只是共事,似乎也没错。”

“介于二者之间,不曾深入,也不曾疏离。”言及于此,秦南归遗憾却无伤感,“其实,是他拒绝了我。”

“为何?”

“他不想成为我的污点。”

“若你功成圆满,问题便迎刃而解。”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祝我好运吧。”秦南归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向上抛起,待其打着旋落下,便扣在手背,询问黎婴:“猜猜,正还是反?”

那人深感无趣地瞥他一眼,“……策焱侯,您贵庚啊?”

“猜嘛,猜猜。”

“……”黎婴硬是没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