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君思归幼时曾为林溪辞伴读,是桓一派去照料那人的乳母的儿子,读书习字皆是他亲手教的,与他情同手足。

后来景陵发生大火,废太子葬身火场,林溪辞便由桓一送去了定安侯府,之后算是分道扬镳,二人许多年都未再有过联系。

分别后,君思归拜入江湖门下习武,今年进京正是要为自己多年苦练求个善果,然而比试前夜,却见到了前来收买他的林溪辞。

二人如今都已不再年少,从前的相貌也辨不出几分了,凭着一枚银币,君思归认出了林溪辞,并接受了他听来无礼且大逆不道的命令。

刺杀羡宗。

君思归从前对林溪辞便是言听计从,如今得以重逢,就是那人要了他的命也是肯的。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父母双亡,并无妻儿,身无牵挂,可为少爷赴死!”

在官场中沉浮挣扎了几年的林溪辞难能感受真情,被他的忠诚所打动,黯然道:“我不要你为我去死,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唯一信任的人。”

事发之后,林溪辞受罚,君思归奉命隐居山中躲避朝廷搜寻,直到那人蒙恩回府,才回到那人身边,寸步不离的侍奉他。

林溪辞似乎总在无意间留情,举手投足间的细微举动也许并不走心,可配上他那可与京城艳魁相媲的绝美容颜,看在旁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君思归亦是如此,他打从心底敬爱着林溪辞,并且清楚,敬爱是要敬与爱并存的,少了哪者,他都不配继续留在那人身边。

过了许久,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君子游瘫软在那人怀里,虚弱地喘息着,颤抖的手背抹去了眼前氤氲的水雾。

他拉着那人的手,问:“那日,你可曾伤到?”

“不,准确的说,是我伤了侯爷。为了放走我,侯爷硬是挨了我一剑,反倒是我安然无恙。”

“……你真该庆幸那一剑没有得罪了他,否则他发起脾气来,可是我也劝不住的。”

林溪辞清楚,这一次又是秦之余帮了他。这个人情,怕是他一辈子也报答不起了。

养伤的日子寂寞且无聊,羡宗以安养之名暂夺林溪辞权柄,宠爱仍在,却让他寸步难行。

他时常对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他这是还记恨着我对他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一个大男人,脸皮子这么薄,心眼儿小得也就只有针尖那么大点儿……”

君思归总也忍不住问他:“少爷,您这是何苦呢,如今的遭遇非您所愿,咱们就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下去,我永远照顾您不好吗?”

分明比他还小了些,每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林溪辞却总会摸着他的头,以一种长辈对小孩子的和蔼语气说道:“很多事你都不懂,早在景陵火种被埋下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会溺死在这局里了。”

多年来,官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让林溪辞身心俱疲,君思归的话又何尝不是他所愿?

可他逃得开吗?

从前或许还有一争之力,如今……

但他并不后悔对羡宗说了无理之言,也许本意的确是出于利用,为了达成自己的谋划,他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以往相似之事也做了不少,独独这次,他是实实在在地忐忑着,不安着,焦虑着。

对此,他自己给出的唯一解释是……

他,真的爱着羡宗。

作者有话要说:最先动心的人输家,在林爹爹动心的时候他就注定会被坑到死了。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170章 慕王

“皇上,我血洗的殿前,还好看吗……”

羡宗沉于梦魇中,黑暗之下,漆色的淤泥中爬出了莹白如玉的剪影,俯身坐在桌案边,认真写着什么,背对着他,模样看不真切。

羡宗迎上前去,看那背影是熟悉的清瘦,心安几分,探手轻触那人的肩头,却觉指间滑腻。

低头一看……掌中竟染了大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