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如姜大夫所言,这满屋子的血污又当如何解释?

被淫羊藿腥膻的味道熏的头疼,君子游躲去了长廊,靠着墙边坐下,一副颓废的模样。

这次的案子实在太过棘手,死的都是京城的重要人物不说,距天亮也只剩几个时辰,不给出个合理说法,只怕自己这颗脑袋是真的保不住了。

他有些崩溃,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心中是一团乱麻,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萧北城与白有容卿卿我我的场面,根本无心思考案情。

“那个不知好歹的色鬼!心里都有了人,还敢对小爷动手动脚,不成,掉脑袋之前也得去讨个说法!”

就在他决心为自己被非礼一事出头时,猛一抬头,竟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吓得君子游惨叫一声,慌忙后蹭,认清了面前之人正是萧北城后,忍不住一拳飞了过去。

“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不要在案发现场吓我啊,会死人的!!”

一介文弱书生的力道在萧北城眼里自是微不足道,轻而易举抓住他的手腕,倒是没了先前玩味的态度,抬起下巴一指现场紧闭的房门。

君子游又失落的将头埋了回去,余光瞥着从门缝下渗出的血迹,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罢了罢了,这案子扑朔迷离,君三问也不知该问谁了,看来我的官路是到了头儿,要是王爷还有心惦记我,就送几顿牢饭进大狱,也算应了我们京城初遇的景,王爷您还是别在我身上费心了,多去陪陪你的小宝贝……”

“说什么傻话,这么简单的案子也能被困住吗?”

似是为让他打起精神,萧北城俯下身来蹲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头,把他披散着的长发弄得一团乱。

等君子游愤愤不平的抬起头来,又捏住了他的下巴,在咫尺处与他相视,呵出的气息满是熟悉的烟草味。

“王爷……”

“你总是先入为主,妄自断定事物之间的联系,或许你该回想一下最初的花魁案,你是如何干脆利落的斩断了乱麻,又是如何从断丝中理出头绪,而不是沉在自己的臆想中。君子游,穿起这身官服,你便是我大渊的少卿,而非那个因为写了不入流的东西,而惹来牢狱之灾的卑微文客。”

君子游因他一席话而愕然,不自觉的反握住他的手,主动靠上前去,连萧北城都有些讶异。

可惜的是,他人都凑到了萧北城面前,就在后者以为他情至深处,要忍不住深吻自己时,他竟吐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原来……王爷您喜欢我。”

“……”

“早说嘛,要是知道您对我有意思,我就不拈酸吃醋了。”

方才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有这个意思,可偏偏君子游为此沾沾自喜,也宽了心,终于能静下来仔细思索案情了。

由着萧北城给的提示,他意识到将南风阁中发生的两起命案视为连环杀人有些愚蠢,于是将章将军与乌孙王子被害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案子,再次凑到门缝边,确认着里面的情形,很快发现了异样。

“是有不同的……章将军与江君的案子里,南风阁并非第一现场,遗体是在死后才被搬到客房之中,而乌孙王子数个时辰以前还在此作乐,况且是暴病而亡……”

他念叨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连衣服上沾的灰尘都来不及拍落,便匆匆去了隔壁客房。

怕吓到里面那位,他还轻手轻脚的敲了敲门,等到姜大夫回应才悄悄进去,很快就把后者赶了出来。

无措的医者对上无奈的王爷,二人在廊间尴尬的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君子游进门之后,先是对吓坏了的倌儿招招手,笑的很是亲切,让人放下戒心,看他不再紧张了,才到床边端起药碗,送到他嘴边。

“发生那种事,一定吓坏了吧,快喝点压压惊,今儿个早些歇下吧。”

话虽这么说,可君子游两眼死盯着倌儿,哪儿是要让人好生休息的模样,吓得倌儿连连往床榻里边蹭着,怎料那人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那人掌心微凉,比起炙热,更给人安心的感觉,鬼使神差的让倌儿冷静下来,也捏紧了他的手。

“大人,您与我,是一样的。”

“这话是……”

“您……也是在下面的。”

听着对方特意凑到自己耳边就是为说这句话,君子游莫名火大,抿嘴盯了人半天,才道:“比起这个,你更该关心自己的处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