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爷认识这个人?”

“那是自然,他可是乌孙王为向大渊求和而忍痛割舍的爱子,作为质子到往京城已有二十余年,自小亲近大渊,是皇上最想扶持的下任乌孙王。皇上可是费尽心思,嫁了几位年华正好的女子给他,就惦记着诞下拥有两国血统的幼子,不然他这般年纪早该回到故国摄政了。可他平生只好男色,至今没个一儿半女,也是最让皇上无奈的。”

“乌孙王子在京城被害,大渊与乌孙的关系岂不是很尴尬?”

“何止尴尬,就在一月以前,乌孙王次子因病过世,安须靡就成了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如今他也遇害,白发人送黑发人,乌孙王怎可能坐以待毙?兔子急了还咬人,乌孙若是联合起西域诸国犯边,对大渊而言可是不小的损失。”

若真如他所说,那么参战的诸国中或许就会有大月氏,所以这个身体里流着一半外族人血液的王爷是不可能加害于乌孙王子的。

君子游理智分析了动机,认定萧北城的确没有理由害人,关键是他为何会在这个引人误会的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引人误会的地方……

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君子游拍着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倌儿,边给人顺着气,边问:“王爷,所以你……真的是来寻欢的?”

萧北城叼着烟杆,被他这话逗笑了去,燃了烟丝站到长廊尽头,推开轩窗,坐在窗边缓缓吐着烟雾。

“你以为为何南风阁发生了惊天命案,至今却没有半个能对此负责的人出现?”

听他这话,君子游心中立刻有了猜想,露出一副苦相,语气满是嫌弃:“噫,该不会……”

“哒哒”的脚步声自长廊另一头传来,只见白有容急匆匆赶来,直接绕过君子游去到萧北城身边,一把拉住那人的手。

“王爷!章将军与江君同时遇害,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紧贴在一起的模样,君子游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见这场面,便知他的猜测不假……

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莫名的酸气,萧北城示威般搂紧了白有容的腰,炫耀似的看向君子游。

“你想的没错,本王就是南风阁背后的老板,若非如此,当初在此遇刺,南风阁怎会轻易脱罪?”

君子游恨的牙根直痒,搜肠刮肚想着有什么词骂人恶毒,又不至于太过分,就听楼下堂间一阵吵嚷,夹杂其间的还有瓷器脆裂的声响,动静不小,原是江临渊带了缙王的府兵前来助阵,却得罪了在此寻欢的达官贵人。

相比起秦楼楚馆,南风阁更加上不得台面,虽说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来此一掷千金彰显地位,真要宣扬出去,脸上总归不大好看,听说要被扣留此地,更是不肯的。

万般无奈,君子游只得亲自出面,把受惊的倌儿交由姜大夫照顾,吩咐人保护好现场,便去替江临渊解围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白萧北城一眼,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什么。

见了楼下闹事的贵客,君子游不免感到头疼,心道为首的这位看着眼熟,好像正是数日之前到大理寺送礼,却被他无情回绝的吏部尚书,今儿个居然在这儿碰上了,可真是遇着了冤家。

“没个正当理由,你别想把本官留在这儿,你知道本官是朝廷几品官员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也想拦人,本官是来找乐子的,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的,让开!”

君子游抹了把脸,端出礼节性的笑容迎了上去,一时忘了这位姓甚名谁,又不好直言,便蒙了一把。

“李尚书莫急,若非事态严重,大理寺也没有胆量为难诸位大人,脱了官服,都是自家人,我与您又没什么私仇,总不会为难您不是?”

见了君子游,这位吏部尚书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朝着江临渊冷哼一声,又对前者道:“君少卿,你记错了,本官姓米。”

“米尚书,失敬失敬。您看来都来了,也不急着非得今晚回去不是?这南风阁里不乏能讨您欢心的公子,酒喝足了之后,也得放松下筋骨,好好舒坦舒坦,不是嘛……”

说着,君子游还探手拍了拍米尚书隆起的将军肚,一脸暧昧。

这让原本还与他疏远三分的老尚书立刻眉开眼笑,挤出了满脸的褶子,“哟!原来,君少卿也是同道中人,难怪外面会有风声,说那《晋王风流事》就是您的大作呢……咳咳!且不说这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搞了如此阵仗,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君子游只是摇头不语。

“你不说,我这里也很难做呀。家里有个不好说话的婆娘,明早还得赶着上朝,你总不能要我穿着这一身沾满风尘气的衣裳去进宫面圣吧?”

“米尚书且宽心,此事我定会亲自向皇上禀告,耽误了诸位的要事,还请海涵,为表歉意,今晚诸位在南风阁的一切花销就都记在缙王账上,大家吃好喝好。”

多少是拿出了致歉的态度,能让人心里稍微舒坦一些,再者许多宾客本就是要在此留宿,根本不在意关起门来外面会发生什么,这也就方便了君子□□事。

好说歹说是劝人配合了大理寺查案,回到现场的时候,君子游已是筋疲力尽,前后左右检查了遗体的表象,大致确认了乌孙王子安须靡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