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到正堂,君子游迫不及待缩到炭火盆边,也不知萧北城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刚才像疯狗一样相互撕咬的两人心平气和坐下来,就跟没事人似的该喝茶的喝茶,该看文书的看文书。

“你去审问雷二宝,可有什么结果?”

“自然,我已经查清了雷大宝的死因,以及杀害他的凶手。”

萧北城下意识把烟杆递到嘴边,正要吸一口,忽然想起什么,又不着痕迹收到袖中,抱起小黑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看得出他现在有些焦虑。

君子游拿出先前邢金宝送来的证词,把其中一份递给萧北城,正是仵作的验尸报告。

“仵作说过,置雷大宝于死地的是他头上的致命伤,伤口并不规则,推测是用石头撞击造成。沈祠,我们发现雷大宝的尸体是在甬道尽头的耳室之中,你可还记得当日的状况,可曾发现可能的作案凶器?”

沈祠摇头道:“那天先生还让我推断死者的死因,如果看到了疑似凶器的石头,我一定会发现的。”

“古墓这种百十年都不会有人进入的鬼地方,想来不会有人为了掩盖杀人的行径而特意带走凶器,挪动尸体位置就更不合理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雷大宝受伤后没有立刻毙命,他是自己走出来的。”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众人面面相觑,不大相信他这话。为令人信服,君子游还特意请来了验尸的仵作,得出结果也是一致。

邢金宝目瞪口呆:“难道说,这雷大宝是在逃跑的途中又被凶手发现了,才白白丢了活命的机会?”

“知府大人糊涂,方才说过了,耳室中并没有能置他于死地的凶器啊。”

君子游转过头来又问跪了半天的雷三宝:“我问你,雷大宝此人水性如何?”

雷三宝连咽了好几口唾沫,“俺、俺哥是只旱鸭子,他不会水啊。”

“这也就解释了雷大宝出现在耳室的原因,当日有三个孩子在龙神山遭遇滑坡,误打误撞进了甬道,才在古墓中保全性命,却因惊慌失措胡乱冲撞而踏破木桥落入水中,目睹一切的雷大宝不会游泳,不敢贸然入水,想要救人便只能到外界求援。沈祠,你发现尸体的时候,雷大宝是朝着哪个方向倒下的?”

沈祠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他是头朝着甬道倒下的,这是不是说明他是为了离开古墓才……”

“没错。雷二宝说过雷大宝一直很喜欢小孩子,那么看到三个孩子遇险,他就不会坐视不理,只可惜他在求援的途中死去了,并没有如愿,也是抱憾而去。”

萧北城沉吟道:“当时推测他死亡已有一日,如此说来,时间就对不上了。”

君子游答:“在此之前,雷大宝已经在阴湿的古墓中待了一段时间,因为淋湿身体而加快体温散失也是有可能的,况且当时我们并未仔细检查他的遗体,推测的死亡时间并不准确,还是要以仵作的验尸结果为准。”

听了他的推理,雷三宝没忍住哭了出来,怨天怨地嚎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抹着眼泪追问:“不对啊,那杀了我哥的凶手是谁啊?”

君子游一瞪眼睛,“是你!”

“我……”

不等雷三宝辩驳,邢金宝就站起来狠狠踹了他一脚。

“果然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啊,居然敢欺瞒本官,你是找打!”

雷三宝吓得都快尿了裤子,扯着君子游求他说句公道话。

后者无奈,不想有罪之人逍遥法外,却也不能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垂眸黯然道:“杀了雷大宝的人,是雷二宝,是雷三宝,更是雷大宝他自己。”

第27章 恩典

“龙神山是座石山,表面的荥红土是古墓的封土,本不属于此山,所以遇水极易坍塌,但由于荥红土的特性,多年来一直与山壁紧紧贴合,即使水患频发,也不会出现近日的天灾。龙神山崩塌的真正原因,是土夫子大肆盗掘古墓,在山体中开凿了许多盗洞,使得龙神山内部中空,稍有震动便会崩塌。雷大宝的死是他自作孽不假,可你们这些土夫子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君子游狠拍桌面斥责了在场的雷三宝,一时气喘差点呛住,猛灌了几口水来压制火气。

得知真相的雷三宝跪不住了,颓废的跌坐在地,失神的念叨着:“怎么可能……俺哥是俺害死的,怎么可能……”

剩下的二人反应倒是不尽相同,邢金宝松了口气,紧着擦了擦额上的汗,而那位师爷却是眉头紧锁,捋着胡子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所想。

土夫子被害案是告一段落,可盗陵案却还没个结果,等着众人都缓过神了,萧北城发话:“雷大宝已死,无法追究他的罪责,可你们这对干了伤天害理之事的兄弟却不能逍遥法外。邢大人,盗掘坟墓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