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娘打开院门来,抱着闵真如站在门口,人却没有进来,而是在边啜泣边对外面的人说话。
“我说姜公子,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小如儿今天还不知会怎么样!”
然后是姜公子的声音,“大娘,你不用说这种客气话,在路上正好遇到,哪里会有不帮的道理。在大街上驾车,见到前方有孩子也不停下来,实在是太可恶,这堂堂天子脚下,哪里能够容忍这样跋扈的人。”
顾大娘啜泣着道,“就越是天子脚下,这种事情越多,这京里,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这些人就不说了,还有此种人家家奴,也多是比别人跋扈嚣张,即使刚才那车真撞到了小如儿,街上那么多人,又有谁敢出来主持公道。哎,只恨今非昔比,人也不矜贵了,老奴连小公子也护不住……”于是又是一阵抹眼泪。
闵真如被顾大娘抱在怀里,还伸出胖胖的手给顾大娘擦眼泪,道,“奶奶,我没伤着,你别哭。”
这时候倒是乖巧极了。
顾大娘便又唠叨闵真如道,“我的小如儿,我的小心肝,我以后是不敢带你上大街去了,转眼你就往路中间跑,你不知道有车马么,即使没车马,你被什么人拐子拐走了,你可让我们怎么活呀!我的小祖宗喂,你怎么就不听说啊~”
闵真如被顾大娘说得皱着脸,摆出一副戚戚然的模样,“我以后不敢了,奶奶你别哭了。”
闵长清听闻这些,就走到门口来把闵真如从顾大娘怀里接过来,道,“是不是又不乖,你要让你爹爹担心死你才罢。”
顾大娘又和姜公子连连道谢,把他打成了大恩人。
容简一派谦和,刚才听顾大娘的话,似乎这闵家,以前也是富贵人家,他略微疑惑,因还有事,就没有多说,稍稍安慰了顾大娘,就转身回去了,也没留下来吃口茶。
进屋后,顾大娘便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她抱着闵真如去南货铺子里买针线,想到夏日将至,这时节在往常正是做夏衣的时候,就顺便去布庄看看布料,才把闵真如放下地,这小孩儿就往布店外面跑,站在街口上,张望卖炸丸子的摊子,顾大娘正要去把他抱回来,就见一辆马车驶过来,那马车走得慢,估计是以为孩子知道往边上让,便一路没有停,但闵真如看着炸丸子摊子却不知道动,就没有让开,差点被马车擦到了,幸得姜公子路过,他身边的家仆跑过去飞快将闵真如给抱开了。
这么一段插曲,路上行人都没太在意,但是顾大娘就是伤心极了,不断地诉苦,之后又给姜公子连连道谢。
顾大娘这伤心,倒不仅仅是为闵真如在大街上差点被马车擦到,更多是感叹从前和今时的巨大差别。
想当年,吴家是高门大户,家中是锦衣玉食,公子姑娘们哪里是会吃一点苦的,住的是雕梁画栋的大屋,院里假山楼阁,出门必有车驾,吃食上精致的点心,新鲜珍贵的水果,山珍海味,样样考究,但对这些还都嫌弃呢。
到了现在,吴家倒了,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而且还要躲躲藏藏过日子,丝毫不敢再出头。
而且,小如儿是吴家金贵的长房金孙,居然站在大街上巴望着炸丸子的摊子,人还差点被别人的车驾擦到,而且那车驾最后还没停,径直就走了,丝毫不把小如儿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