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历渊勾唇一笑,站起了身子,走到窗旁的木柜前,拿出了两个细秀的月白色瓷瓶。
“这解药以山泉融兑,共有两副。你且将它撒在伤口之上,一月之後便可见奇效。”
濮阳历渊递给了薛承远手中的一瓶。
至於另一瓶药,濮阳历渊看了看,道:“这一瓶,要等你设法放回四名战将之後,我会派人送去给邡宁的督府。”
“皇叔,在时间上……”薛承远很是担心这药效不能接连,如此以来就算是第一瓶有效用,还是功亏一篑。
“一月之内只要你放回了他们,我定不失言。”
濮阳历渊看透薛承远的心思,微微一笑。
“还有疑问?”
薛承远心头沈重,这意味著若是要救公良飞郇仍然要背叛他,放走军中的囚犯是公良飞郇绝不能容忍的事情。更何况,还要从此远离他。
“那若是得到了两瓶解药後,承远不再回来了呢?”
薛承远想知道在没有什麽再能够辖制他的抉择,濮阳历渊如何确定他能够重返玉涛山?
“我可以用这条命去赌”濮阳历渊了了一眼他,根本不用思索就给出了答案。
这算是威胁麽?
在用我薛承远心中残存的孝道和感情,威胁我的抉择?
薛承远只觉得胸口沈闷压抑不能呼吸。
背负著伦理道义,却偏偏要扼断自己内心的渴望,去顺从一种陌生而不能想象的生活。
这和行尸走肉有什麽区别?!
“怎麽?远儿,事到如今你还认为人生之中可以有很多选择,而不用付出代价麽?”
薛承远脸色不堪,道:“承远虽没那麽天真,但心中仍旧渴望他人对自己的感情能有一份善意和尊重。”
“这些年,承远孑然一身从未体尝过什麽是爱,也从未放纵过自己的情感。直到真正认识他,不知不觉心中有了改变……”
说到此,薛承远苦苦笑道:“只是这份甜美而珍贵的感情,却要用皇叔口中怎样残忍的代价去换取?”
“你心中注定不该有情。当初离开玉涛山时,我就告诉过你。”
“是!但承远毕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想起当年苛刻无情的叮嘱,薛承远抬起头,声音渐渐硬朗,说道:“不曾经历便说看透放下,那是懦弱虚伪,不对麽?”
“看样子,你是卯了劲的一定要去轰轰烈烈爱上一番。”
濮阳历渊摇了摇头,不痛不痒的道:“这公良飞郇治军可是有了名的纪律严明,你说若是让他知道你背叛了他,他又会作何反应?”
两难的处境之中,固然只能先保全公良飞郇的双腿,薛承远沈声道:“承远只求无愧於心。”
“好个无愧於心,这是我近来听到最有担当的话了,我喜欢!”
濮阳历渊踱著步子,合掌拍手,慢悠悠的笑道:“只是远儿,没有经历考验的爱情和人,都不值得你付出如此真心。”
“不尝试又怎会知道?承远不是懦夫,也不会轻易去爱一个人。既然爱上了他,我信他。”
濮阳历渊心想到:这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薛承远这副脾气,怕是就算撞了南墙同样不回头,断然就能闷著心思一路到底。
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可只有天知道这份对爱的真诚和付出而换来伤痛,要用多少光阴和寂寞再去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