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虽是一身极为普通简约,甚至有些落魄的素色布衣袄褂,却从容貌和行为之中隐隐透著一股清冽高贵的气质。
墨黑的长发束在脑後,舒展的眉宇显得淡泊而且柔和,额头开阔鼻梁直挺,犹如渊潭般沈静的双眸似乎聚集著一种柔中带刚的气魄,时而冷若寒冰,时而炽烈似火。
“世子,您怎麽不吃?”福全吃了几口,回过头一望,看那青年还是一口未动,便有些焦急的道。
薛承远於是伸手剥开了番薯的焦皮,没抬眼的勾起唇角轻声嘱咐道:“快到玄仁了,往後不要再世子、世子的叫,听到了吗福全。”
福全有些不满的擦了擦嘴,两步挪到薛承远身旁,叹道:“可您永远都是咱们的世子。”
薛承远微微苦笑著没言语,继续剥著手里的番薯皮,似乎只是在消磨著一段时间,而不是腹空无物需要充饥。
火罐中洒在木材上爆的豆子劈劈啪啪的响著,冒出了香味,窗外方才还是的漫天大雪渐渐转成了轻飘小雪,这一刻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可以那麽宁静而且自然。
“世子,您真的决定去玄仁了吗?”福全吃完了番薯,便继续拨弄著火罐里的豆子,一边问道。
三年多前,在父王濮阳历铉被谋害於沅西之後,薛承远便决定从此远离皇室之争,游历大江南北,定居於古潍西南偏临沅西边境的湖恩州潜心研究医理。
不曾想,登位之後的濮阳历钧仅仅在位三年便薨逝,长子濮阳承佑继位,残暴血腥不输其父,而对於濮阳皇室中一切对帝位甚有威胁的人物,更是赶尽杀绝或长期囚禁。
这其中,也包括了曾经颇得民望的恭亲王长子──濮阳承远,也就是薛承远。
随後濮阳承佑派出手下不少善於查访周游於乾徽、古潍二国的探子,搜捕薛承远的下落。终於在古潍的湖恩州发现线索,只是准备捉拿前却因筹划略有闪失而让薛承远趁机逃离。
“对,这一次去玄仁”薛承远笃定的点了点头,回道:“都说大隐隐於市,既然隐居於偏僻山居之中还是难以逃脱追捕,不如就去个更大些的地方。”
“也好,当年三公主嫁了过去,虽说是已不在了,但万一世子您有什麽事,也能找到人能庇护世子” 福全也同意道。
薛承远倒是无意依靠别人,也不愿再端出自己沅西世子的身份去讨得任何好处,於是道:“还不至於,只想找个能够栖身的地方罢了。若是玄仁还无法久留,那我们再向北走。”
福全又挑出了烤熟的豆子,递向了薛承远,道:“世子您性子淡泊,其实离开皇室未必不是件好事。况且世子您医术了得,无论到哪里都会受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