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逍冰凉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片刻,薄唇吐出两个字:“请便。”
下一秒,楚珉感觉两片柔软微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唇上,他睁大双眼,几乎本能般一口咬了下去,他强行忍住扇巴掌的冲动,双手用力推开了贺闻逍。
贺闻逍这会儿全凭本能办事,完全没有防备,后背狠狠撞上阳台的铁栏杆,皱眉“嘶”了一声,用指腹摸了摸刺痛的下唇,没有见血。
他看着一米之外,楚珉毫无杀伤力的警戒动作,倒是没再上前,散漫地靠在栏杆上,“如你所见,我本就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
楚珉呼吸一窒,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不讲道理。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贺闻逍分明嘴角带笑,口吻也强硬到嚣张的地步,可那双黑沉的双眸却仿佛寸草不生的荒地,在月色的映照下空濛一片,看不到任何希冀,也不知刚才肆意侵犯别人的混蛋到底是谁。
楚珉心脏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忽然不愿再看贺闻逍的眼睛。
他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姿态走出这间小阳台的,或许就像六年前,他和贺闻逍最后一次见面那样,无论表现得有多决绝冷淡,内心也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快步离开时,他再度路过贺闻逍房间里装满卫生纸团的垃圾篓,这一次,他忽然明白了贺闻逍刚才躲在屋子里做了什么。
没人知道,看似被众生偏爱的楚珉,其实是个极度缺爱的人。
自记事那天起,他便清楚地感知到,他最爱的母亲,早就把半生的情感都供奉给了那个骗她的男人,由于始终无法放下过去,随着年岁推移,便越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常无意识地忽略他。
他就像一株生于荒地的植物,得不到足够的关怀作为养分,徘徊在枯萎边缘,只好向外界寻求关注,自我拯救般频繁与人恋爱,借此换来丁点杯水车薪的满足感。
他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出现贺闻逍这样一个人——让他心头那片无论多少甜言蜜语、痴缠追捧都填不满的天坑,轻而易举被全权占满。
贺闻逍像是筑巢一般,火速打好地基后,又在他身边建起一道又一道高墙。
面对这样蛮横的行径,他心中非但没有拉响警报,反倒任由对方把自己围困起来。为了让小男友更有安全感,他甚至主动改变曾经放浪的生活作风,和那群狐朋狗友断绝来往,即便被人调侃“从良”也甘之如饴。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把贺闻逍当成了没有退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单纯懵懂、全靠本能行事的男孩儿,他无比享受贺闻逍对他藏不住的占有和依赖,以及全身心投入的热爱。
或许正是应了那句“只缘身在此山中”,他明明早就从母亲身上领教过溺进爱河的惨状,也亲自阅人无数,最擅长逢场作戏,可他却从未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