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足够麻痹,好像这么一下,余句的倾诉欲涌了上来。
那个混乱的暑假,那股憋着的气,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压在他的心底。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顾千行,但又不知道顾千行是谁。
此刻他的心里,哥哥是哥哥,顾千行是顾千行。
“噩梦,是噩梦,”余句又拿起了笔,在稿纸上没有规律地画直线:“那个狗东西竟然他妈的出轨。”
“和谁不好,和张启铭的妈妈,”余句突然的笑了起来:“谁看到不好,让哥哥看到了。”
“笑他妈死,我怎么这么倒霉,什么破事都被我遇上了,哈哈哈。”
余句虽然嘴里在笑,但是眼泪却很没用地流了下来。
说完这些,他仿佛用尽全力一般地叹了好长的一声。
接着他软了下来,趴在桌上,继续用他的手背垫着下巴。
“啊,好累。”
他又说:“头发要被你摸秃了。”
他抬头瞥了顾千行一眼:“别摸了。”
“好,不摸了。”
顾千行说完把手收回去,但这个手才在半空,却又被余句给握住。
他把顾千行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脑袋上:“你还是摸吧。”
顾千行轻轻拍了两下,余句就特别乖地又躺下去了,眼泪一滴滴掉,掉到嘴边了,抿嘴舔掉,舔了发现不好吃,又嫌弃地皱起了脸。
“嘿。”
片刻后,余句突然对顾千行笑了:“说出来有点舒服。”
顾千行失笑:“是骂人骂舒服了吧?”
余句哼了声:“骂的就是那个王八蛋。”
顾千行:“嗯,继续骂。”
余句这不就来劲了,他又坐直起来:“他妈的狗东西,我妈妈那么好不珍惜,又丑又没本事,他是怎么好意思出轨的啊,怎么好意思的啊,”余句说得起劲,人都坐直了:“张启铭妈妈眼睛真的瞎。”
“随便,瞎就瞎吧,狗男女。”
开了这个口,余句停不下来了。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余句疯狂痛骂,把憋在心里的丢他爸的不满全发泄了出来,舒舒服服又委委屈屈,边骂边哭。
“所以死了吧,老天都看不下去,”余句说完最后一句,抬起头哈了一声:“笑死。”
顾千行托起余句的下巴,用大拇指把他的眼泪擦掉。
他突然想起赵翼说的一些话。
说他认识余句这么久,从没见过他难过,他好像经历过大风大浪,从而变得无所畏惧。
很多不得了的事,在余句的眼里,全都小事一碟。
当初他的保研名额被抢,当初他被舍友害得降了奖学金的等次,当初他兼职回来被不怀好意的人乱传卖屁股……
他会骂骂咧咧,他甚至还会用很好笑的口吻来形容这些事,接着一笑而过。
顾千行弯起手指,轻轻捏住了余句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