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畜生 风起鹿鸣 2096 字 19天前

囡囡从沙发上跳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承安背后的门板看,她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学会了担忧,说:“他怎么了呀?”

沈承安对小孩子向来会保留一点耐心,但囡囡毕竟是盛霜序的孩子,身上流着盛霜序一半的血,他抓住囡囡白藕似的小臂,强硬地往门口走:“他没事儿,你老老实实去幼儿园。”

平时温顺的囡囡倔强地不肯走,全身的力量都往盛霜序所在的卧室方向挪动。

囡囡鼓起了脸蛋,眼睛泪汪汪地说:“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爸爸。”

沈承安后悔说实话了,这个小姑娘平时不声不响的,这时候却意外的难缠。

沈承安说:“爸爸已经吃过药了,在睡觉,你晚上回来看也没关系的。”

“我不要!”囡囡尖叫一声,哭得呼吸急促地喘,“你是大坏蛋!我要带我爸爸离开这里!你放开我!”

囡囡被盛霜序教育得很好,从不大吼大叫,对谁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沈承安第一次听到这个小女孩的尖叫声,她尖锐的嗓音几乎要贯穿了沈承安的耳朵。

她的心脏不好,盛霜序尽量不让她情绪太激动,沈承安也不想任她哭闹,后果会很麻烦。

囡囡还没有沈承安的腿高,如果沈承安再用一点力,就能像抓只猫似的轻松将她拎起来。

沈承安无语了。

囡囡的倔强不知道是随了谁,沈承安念在她的病,不想太过强硬地为难她,便终于撒了手。

“你只能去见他五分钟,”沈承安说,“五分钟一到就乖乖去上学,再哭闹我也不会管你。”

第13章 忍耐

盛霜序整个人都因为发烧变得迟缓笨重起来,他感觉时间过了好久 或许是沈承安的关门声响起的几分钟后,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翻了个身,光是将药片从包裹着它的锡箔纸上扣下来,就几乎耗尽了盛霜序全部精力。

他往嘴里塞了一片,又艰难地去找水喝。

床头有杯隔夜的凉白开,以盛霜序现在的体力,挪动身体已经非常艰难,他伸出手臂,水杯在他汗湿的手掌里打滑,盛霜序想要捏紧这只灵活的杯子,可他的身体实在是虚弱,完全把控不住自己的力度,他甚至不知道它下一刻会不会从自己的手中跌落。

如果将床单打湿,沈承安恐怕又要生气了。

每次沈承安生气时,都会给予盛霜序痛苦的惩罚,他很害怕,也不想看到沈承安生气的模样。

盛霜序把那个滑溜溜的水杯运到自己嘴边时,药片已经被口水溶解,化为软软蠕蠕的一团碎末,黏在他喉咙处。

这样的药很苦,盛霜序的味觉已经麻木,但苦涩还是鲜活而刺激的,他的口腔里就只剩下苦涩的味道。

盛霜序没有吃早饭,他几乎要被苦得呕出点什么东西来。

他往嘴里不停地灌水,试图洗刷嘴里的苦味,他大口地吞咽着杯子里的冷水,甚至来不及呼吸 那些来不及流进他嘴里的水沿着他的下巴滑落,濡湿了他身下的床单。

这时候,囡囡推门走了进来。

盛霜序的眼镜也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他看不清囡囡的脸,光线透过囡囡打开的门板洒了进来,盛霜序眯起眼睛,只能看见一个小个子女孩的模糊的剪影。

他一定是病得太重了,他竟然出现了幻觉。盛霜序想。

囡囡是活着、存在着的,她并不是盛霜序的幻想,她快步跑了过来,短短的两截胳膊搭在床沿,去摸床单上的水渍。

囡囡说:“爸爸,你生病了吗?”

盛霜序虚弱地将水杯放回原位,轻柔地说:“爸爸有点发烧,很快就会好了的,囡囡怎么过来啦?”

囡囡轻轻地“哦”了一声,她手指捻紧了床单,时不时回头望一望卧室半开的门。

囡囡小声说:“爸爸,我很担心你。”

盛霜序心里发酸,事到如今,前妻恨他,父亲与他断绝关系,连平时的朋友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躲着他,只有他的女儿还保留着孩子最单纯的爱意,担忧着自己生病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