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陆还坐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脸,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淋了水的猫,往日漂亮的皮毛失去光泽。
徐知休想说什么,但眉头一皱后什么都没讲,直接出门了。
这一夜注定很忙,在医院找值班的同事处理伤口,对方与他相熟,有些惊讶,“你这是做了什么?”仔细看后,“还好伤得不严重,但你近来做不了手术了,最近你们科室主任要高升,他的位置……。”
“我资历还浅。”徐知休表情没什么变化。
同事唉一声,“就算位置跟你没关系,但你也是你们科室顶梁柱,这手伤到,不得请好长的假,你们主任估计正怕这段时间有人给他添麻烦,挡了他高升的路……你这是怎么搞的嘛?”
徐知休不想多谈,只说意外。
同事摇头,见问不出人的八卦,只好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就连忙把冷面冷情的徐医生送走。
重新从医院出来,徐知休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用目光送走一辆又一辆出租车后,他回到自己的科室。
等他回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南陆不在家。
在家里找了一圈后的徐知休脸色很差,他想拿出手机打南陆电话,可最后却是生气地把手机砸了。
永远不会给他省点事,不爱在家里待着就别回来了。
砸了手机,徐知休喝了一大杯水平复心情后,将手机重新捡起来,只是摔坏了屏幕。他也懒得再用这部手机,索性将手机卡换到备用手机。
开机没多久,南陆的妈妈打来电话。
“知休啊,你现在在忙吗?”
“没有,阿姨,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阿姨学做了一道新菜,你叔叔那个挑了一辈子嘴的家伙都说好吃。今天南陆回来了,你看你有空过来吃个饭吗?”
原来是回父母家了。
徐知休依旧面无表情,“阿姨,我最近医院有些忙就不过来了,也顾不上南南,就让南南就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吧。”
“这……”南陆的妈妈显然是打电话过来软和气氛的,她今早出门买菜看到蹲在门口的南陆时吓了一大跳,把人带进屋,才发现南陆脸肿了,还有指印,这明显是被打了!
老头子一看到南陆脸上的巴掌印,气得要拿跳广场舞的假剑去砍人,“妈的,谁敢打我儿子?我砍死他那个龟孙!”
她不好容易把老头子劝下来,南陆已经钻进了房间,怎么问都不肯开门。她和老头子对视一眼,都反应过来下手的人是谁。
南陆的性格他们当父母的是清楚的,从小就不肯吃亏,小时候被抢了棒棒糖,都要报复回去——红着眼眶去跟对方父母告状,还是在接小孩的高峰期,告状后,还故作体贴地问。
“叔叔阿姨,严君在家里是不是没有糖吃啊?好可怜,家里都买不起糖,那我不要你们还了。”
南陆从没有一次在外面受了欺负是这种样子回来的。
老头子气得马上要打徐知休电话,被南妈拦下,“知休现在可能在上班,万一在动手术呢,别打别打,待会中午的时候我打电话问问。”
现在电话打了,南妈叹了口气。
坐在客厅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我当初说了吧,让他别跟这个医生结婚,那个医生一看就是南陆降不住的,还比南陆大那么多。他家父母我也不喜欢,上次跟我们见面,摆的谱可真大,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又读了书,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好了,跟落水狗一样回家,人家都不当回事。”
越说越气,要把南陆从房间里抓出来,结果走到房门口,听到里面门都遮不住的哭声,瞬间哑火了。
南妈气得拍了老头子手臂几下,“你说你干嘛说这些,孩子本来就不舒服,你去吃饭,别在这里添乱!”
老头子嘴唇动了动,哼了一声走了,没多久声音从客厅传来,“这清蒸小排骨可真香啊,有的人再不来吃就没得吃了。”
一直到了晚上,南妈才终于让南陆开了门,她提前把老头子赶出家门,哄着儿子吃饭。
但儿子神情恹恹的,对往日喜欢吃的菜毫无兴趣。他窝在床上,眼皮肿得厉害,仿佛随便一碰,都能戳出水,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