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他们搬哪里去了不?”丁婶又追问,“我给月月和虎虎做双虎头鞋,这才做好一只,她就走了,早知道我就熬个夜给赶出来了。你把他们新地址给我,我做好了给送过去。”
孙谚识哑然无言,因为他并不知道朗颂搬去了哪里。两天前,朗颂只说了自己要搬走,其他什么也没说,他也并没有问。
“怎么了?”见孙谚识表情呆滞,丁婶疑惑,“他没告诉你?”
孙谚识恍然回神:“您做好了拿给我吧,我帮您送过去。”
丁婶连连点头:“那行那行,你替我转交,店里这会儿忙着呢,我先回去了。”
孙谚识叫住她:“您等等,给您记下账。”自上次广告牌的事谈妥之后,他每次进货都会帮饺子店一起订货,货物就放他店里,丁婶要用了就过来取一点,他弄了一份“账本”给丁婶除账。
丁婶摆摆手:“不用记,你还能贪我便宜不成。”
“那我帮您记一下。”
孙谚识打开最里侧的抽屉,准备拿“账本”,一张纸条映入眼帘,熟悉的遒劲笔迹跃然纸上。他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记起来了,这是朗颂写给他的。
被朗颂冲动表白的那晚,他心思混乱,跑去张吴家借住。第二天回到家,朗颂已经去上班了,柜台的保温杯下压着上这张纸条,告诉他冰箱里有准备好的饭菜,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能吃。
孙谚识抬眸,看着不远处的保温杯,伸手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很重,装了满满一杯水。他把杯子放回去,将纸条折叠起来放进下边的抽屉,拿出了丁婶专属的“账本”。
静电作用下,有两张纸吸在了本子下边,又飘在了柜台上边。
孙谚识淡淡瞥一眼,看到了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借条”两字,眸光一凛,立刻拿起来。
借条也是朗颂写的,规规矩矩地用汉字、阿拉伯数字写着借款金额,有零有整,五千多块钱,签了字,按了手印。
孙谚识锁眉,他什么时候借出去这么一笔钱?马上,他便有了答案。
借条下面的另一张纸详细罗列了朗颂这两个月没交的房租、伙食费等等费用。
“呵——”
孙谚识气笑了,朗颂要走,他什么都没问,当然包括给朗月做手术的那十万块钱。虽然他根本就没想让朗颂还,但他知道,如若自己开口说“不用还”,朗颂不会同意。而且这两个月来,他已经收到过两次来自朗颂的转账,金额不一,远超借条上的每月最低还款金额。
他了解朗颂的脾气,不会逞强乱来,于是索性闭口不谈,让朗颂慢慢还。
但他没想到,朗颂居然把这两三个月他没收的房租、伙食费都算得一清二楚,有另外写了张借条,他真的是被气得哭笑不得。
可是捏着借条转念一想,肚里的火气又顿然消散得一干二净,这样傲骨铮铮、倔强的朗颂才是他所熟悉的少年。
孙谚识的目光下移,落在了账目明细下边的两行字上。
【哥,冰箱冷冻柜里有饺子、馄饨,记得煮了吃,以后尽量少吃外卖。】
随意平淡的两句叮嘱,就好像留言的人只是出门一趟。
孙谚识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猛跳。他闭了闭眼,胡乱地把桌上的白纸黑字折叠起来,塞回了抽屉,给丁婶除账的事也给丢到了脑后。
他走出柜台,恍惚地徘徊片刻跑去了厨房。
冰箱的三开门被全部打开,里边的所有物一览无遗。最上层放了蔬菜、水果还有鸡蛋、牛奶,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保鲜盒,里面装了米饭和炒熟的蔬菜。
中间一层冷冻柜放着冷冻的虾仁、小龙虾尾还有海参。
最下面有个三个冷冻层,分别放了馄饨、饺子还有包子,不是超市买的那种,是朗颂亲手包的,用保鲜袋按一人份分装好,角落还有一袋冷冻的香菜末。
孙谚识愣愣地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电冰箱,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一周朗颂忙得披星戴月,两人只在早晚碰个面,他根本不知道朗颂是什么时间准备的这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时间去准备这些东西。
木然地合上冰箱门,孙谚识又快步上楼,进了房间。
自打朗颂住进来之后,他的房间从原来的杂乱无序变得干净整洁许多,此刻尤为规整,因为房间空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