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其实还想再多问一句,陆霄远当时是什么状态,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被巨大的酸涩堵住了,浑身抖得不像话。
他了解陆霄远,陆霄远一定是为了等他出现,所以才整夜都没回家,错过了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难怪他在信中告知了地址,请求陆霄远能回应他,却没有收到陆霄远的任何回复。
陆霄远肯定恨死他了。
而他就算有一千一万个身不由己的理由,也无法让陆霄远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原谅他。
“他妈妈走了之后呀,有个从菱北过来的女的帮忙办了丧事。”
“后来那女的又来过好几次,想接他去菱北念书,他每次都不肯,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又同意了。”
“他俩拿着行李走的时候我就在跟前,说是火车票和机票卖光了,要乘大巴去隔壁枫市坐飞机。”
“也就刚走不到俩小时吧。”
这是那个雪天,他听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小时后,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疯了一般冲进人潮汹涌的车站,狂奔到售票处。售票员却告诉他,去枫市的大巴车在他来之前的半小时已经发车了。
后来,他买票追去了枫市,甚至去了枫市的机场,大海捞针,一无所获。
那天他站在偌大的机场大厅,听着飞往菱北的航班播报,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就算见到陆霄远,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陆霄远面前呢?
……
“小容,你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你要是再啃下去,这手指头可就该报废了。”
容鹤闻言,只觉手指一痛,倒吸一口凉气,茫然地对上林导笑呵呵的脸。指尖那颗被他用牙咬出来的鲜红血珠瞬间把他拉回现实。
林导手上拿着剧本,正在给容鹤和蒋甚讲戏。他也没怪容鹤走神,从助理手中拿过纸巾道:“赶紧拿纸擦擦,准备好了咱们就开机。”
今晚要拍的并非只有喻无瑕和苏引月的吻戏,而是这个场景的所有夜戏都要完成,时间非常赶。而蒋甚明天早上有活动要出席,所以要先拍有他的戏。
一切准备就位,导演喊了开机。
蒋甚说完台词,冲天空举起酒杯,摄影机从环轨上缓缓摇过来,轮到容鹤说话的时候,他竟然忘词了,重复了好几次,都以卡壳告终。
“休息几分钟吧。”林导拍拍手,对蒋甚道,“孟师兄,你先帮你喻师弟找下感觉,这几场戏确实有点突然了,咱们不急,调整好状态再继续。”
容鹤没逞能,和蒋甚一起坐在了片场外的椅子上。
他喝了半杯温水,放下水杯呼出一口白雾,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耽误甚哥时间了。”
蒋甚大度道:“没事,别放心上。”
容鹤点点头,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不停交握着,简直快把焦虑写在脸上了。
蒋甚没和容鹤聊戏,只是笑了笑问他:“你刚才和老陆去餐厅吃饭了吧?都吃了些什么说来听听,让我这个只来得及吃巧克力的人望梅止渴一下。”
容鹤如实把刚才吃的菜品报了一遍。
蒋甚听到容鹤报的全都是甜菜品,勾起唇角眨眨眼,说他这个师弟肯定又在“练习”吃甜食了,还说陆霄远以前和他同在张导门下的时候,明明口味很清淡,却每天晚上都要吃一个腻死人不偿命的蛋糕。
容鹤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这样?”
蒋甚道:“我也问过他,他当时告诉我,他在练习自己不擅长的事,比如吃甜食。”
容鹤一直以为陆霄远现在接受甜食是因为口味变了,没想到居然是练出来的。他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焦虑也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