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顿时爬上脸颊。
经过将近一天的沉淀,最初那种恨不得逃离地球的心虚感终于淡了下去,但脸红和心跳却怎么都藏不住。
对于演员来说,吻戏最难的其实并非是双唇相贴的那一刻,而是靠近的过程,那几厘米的眼神和动作都非常难以把控,一不留神就会丧失缱绻和美感。
而陆霄远昨天的那场表演,简直堪称完美,可他却无法复盘昨晚陆霄远吻他时表情,只要随便想想,哪怕是睫毛的轻颤,他都会指尖发麻,后背发热,无所适从。
或许就像陆霄远说的,他没有天赋,哪怕最优秀的演员给他当老师,也一样白教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借位比较好。
容鹤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脸,拿出一张白纸上写下“专注拍戏”四个大字,夹在床头,以此告诫自己接下来必须认真投入工作。
*
容鹤打点了一会儿行李,又和住在隔壁的几个演员打了照面。
天色暗下去的时候,制片人在剧组群里招呼大家到一楼饭厅吃饭。
除了包括马清禹在内的几个演员因为行程问题没能提前赶过来,绝大多数演职人员都到了。
偌大的饭厅坐满了剧组的人,正热闹的时候,制片人拿着酒杯站起身,拍拍手道:“各位,咱们《昆山雪》明天就要开机了,趁今天人齐,我来统计一下,今年除夕有多少人想回家过年?要是想回家的人多,咱们就安排两天假,你们蒋老师说了,他来报销路费。”
众人闻言,一阵鼓掌欢呼,纷纷朝蒋甚敬酒,蒋甚勾勾唇,举起酒杯朝大家晃了晃。
摄影指导老李道:“我已经连续两个除夕在外面扛摄影机了,这次还挺想回去的,眼看着爸妈年纪大了,尽孝的机会越来越少。”
一个女演员点头道:“李哥说的对,我妈前段时间刚住院,跟我视频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她头上的白头发,挂完电话我就一个人哭了一场,很想回去陪陪她。”
……
聊起自己的至亲,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话说,话题一下就从最初的影视项目变成了家长里短,整个饭厅洋溢着暖融融的气氛。
只有容鹤安静地吃着菜,干锅肉片已经凉了,吃到嘴里柴柴的,落进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他朝旋转桌上看了一圈,发现锅已经转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而底下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他想提醒离锅最近的那个男演员开火加热一下,但对方正在给隔壁看自己刚满月的小孩的照片,脸上洋溢着做父亲的幸福笑容。他只好自己一点点把锅转回来,打开加热开关。
容鹤身旁的晏景看看四周,嘟囔道:“好吧,原来只有我不想回家。”
演昆山掌门的老戏骨闻言,哈哈笑道:“小孩子翅膀闲不住,都爱往外飞,跟我女儿一样的。”
林导笑眯眯地问:“小容呢?父母离得远不远?”
被点到名字,容鹤回过神来,道:“我啊,我就不回去了。”
林导闻言,有些诧异。
容鹤笑了笑,主动跟林导碰了一杯。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一个人度过的第十个除夕。
其实,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当中,有印象的阖家团圆时刻屈指可数。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而他父亲是大律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他在家里的时间大多是和保姆一起度过的。但唯独除夕,父亲无论有多忙,都会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陪他过年,在开门的那一刻用大衣裹住他扑过来的小小的身体,然后变魔术一样拿出厚厚的压岁钱。
即便是当年,父亲为了逃避仇人报复,带他躲进某个城中村的地下室里,也没忘记在除夕的晚上往他兜里塞压岁钱。
只是那个年还没过完,父亲就投湖自杀了……
*
一圈问下来,晏景和容鹤成了他们这桌唯二没有过年需求的人。
林导有点喝多了,看着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容鹤,语重心长道:“干咱们这行的确实忙,生活也不规律,但有机会还是要记得常回家看看。这亲人的面呐,总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你们年轻人还不懂思念是什么。”
容鹤没怎么说话,只是点头应着,用力咧着嘴角抵抗笑容的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