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入了夜,探望时间便结束了,骆明翰送他回病房。这是高级的单人病房,有电视,又鲜花,果盘里摆着新鲜的进口水果,骆明翰给他切了一个橙子,看着缪存吃完了,才起身告辞。

缪存揪着白色条纹被单,不太高兴,也不说话。

骆明翰挽着大衣,走到门口了,见缪存还是没吭声,便再度说了一声:“你早点休息。”

缪存半边腮嘟起,眼睛垂着,长长的睫毛压住了里面的情绪,故意不看骆明翰。

骆明翰按下门把手,门开了一道缝,“你不跟我道别吗?”

“不要。”

骆明翰这下终于确定了他是在生气。他走回床边,在床沿坐下,“不高兴?”

缪存一下、一下点了两下头,很慢,果然是闷闷不乐的。

骆明翰又问:“不舍得?”

缪存不点头了,沉默着,许是空调开得高,暖风熏着,他耳朵红了起来。

骆明翰想了想,手探进被子里,找到了缪存被捂得暖暖的手,牵住,“明天还会来看你。”

缪存乖乖地任由他牵手,没有挣扎。

门外护士一间一间敲门催促快熄灯了,由远及近。如此安静地牵了会儿,骆明翰看着缪存不高兴的侧脸,抬手抚住,用掌心轻轻摩挲贴着,随即将它向一侧低抬起,俯过身去,轻轻含住了他的两瓣嘴唇。

缪存抖了一下,被骆明翰牵着的手用力攥了回去。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百度上说接吻要闭上眼才更有感觉,便乖巧地闭上眼,睫毛颤抖着。

从手弯滑下的大衣堆叠在了地上,骆明翰难以自控地将缪存搂进怀里,由浅尝即止的触碰变成了深重的热吻,一直吻到了缪存的病号服都凌乱地散开,露出深深细致的锁骨。

缪存仰着脖子,感到骆明翰的吻克制地停在了他的脉搏上。高而柔软的枕头被压扁,他重重地喘息,泛红的眼眶里湿漉漉的。

查房护士仅剩下一墙之隔,灯跳了一跳,室内落入黑暗,只剩下走廊的灯亮着。

这或许就是缪存与骆远鹤之间的晚安礼。骆明翰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会不会让缪存失望、不习惯。他像偷了骆远鹤的东西。

一切暧昧的动作都止住,缪存感到骆明翰只是静静地埋在他的颈窝里,灼热的鼻息将他的颈侧弄得一片湿热。

但很快,就连病号服都湿了,缪存疑心骆明翰是哭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哭呢?

第80章

第二天的黄昏, 缪存在活动室里等了许久,值班医师一直说骆先生就在路上了,缪存便也安安静静地等着, 等了半天,等到了风尘仆仆的骆远鹤。

对于这个结果, 缪存的心里竟然很平静, 他不会发泄吵闹了,不会像发病时那样,非要吃到那个口味的冰淇淋不可, 不是小象牌的, 不是香草味的,不是180g的, 就不行。

周教授说, 懂得妥协与和解, 是他的病在变好的标志。

“这个世界只有病人才有机会任性, 正常的人总在谅解生活。”

“正常人真可怜。”

骆远鹤在昨天终于彻底收拾好了新房子。他为缪存办理了出院手续,带他回了新家。

不管是床单与墙纸的颜色,还是空气里雪松森林般的香调,亦或是画室,都是缪存所熟悉的。

墙上挂着几幅缪存的作品, 是他曾经送给骆远鹤的,右下角提着他姓名的全拼拼音,其中有一幅画的是一个侧面剪影,整幅画只有两种颜色,一种是近似于克莱因的深蓝, 一种是更深沉的蓝黑, 是缪存刚接触表现主义时的尝试之作, 笔触浓得大胆。缪存指着,认了出来:“是你。”

“什么时候的?”骆远鹤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