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接受岑南离开是一回事,亲眼再看着他走却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这天早上八点不到,他就醒了,明明昨晚两点多才睡,现在却格外清醒。
他躺在枕头上,看着岑南在昏暗的室内低头扣着袖口,侧脸英俊,线条流畅,还没扣好的衣领半敞着,露出锁骨上他前天咬的一个齿痕。
过去两天,颜色已经淡了,暗浅红色,要说的浪漫点,就像一朵半开的玫瑰,也像给岑南盖了个戳。
梁沐秋突然又改了主意。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用不容拒绝的口气,“等我下,我送你去机场。”
岑南一怔,转过脸看他。
梁沐秋坐在床边,柔软凌乱的白色被子堆叠在腰际,细白的小腿晃在床边,没什么表情,一股刚起床满肚子起床气的样子。
从私心里,他希望梁沐秋别去。
被七年前分离折磨的,并非只有梁沐秋一人。
但他看了梁沐秋一会儿,没有反驳,“好。”
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了早饭,梁沐秋给刘峰韬打了个电话,把人家的车给征用了。
他不太习惯刘峰韬的车,一开始开得有点磕磕绊绊,好在还是顺利在十点前抵达了机场。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内放的是歌都是刘峰韬喜欢的,梁沐秋没怎么听过,他昨晚本就没怎么睡好,又听这歌吱吱呀呀吵得人心烦,他啪得一下就关了。
到了机场,停车,拿行李。
梁沐秋本来是不用下来的,但他还是拔了车钥匙,一路把岑南送到了航站楼。
每个城市的机场似乎都长得差不多。
雁都的航站楼里人来人往,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柱子,地板是灰色,耳边是各种人声嘈杂,有笑着道别的朋友,也有恋恋不舍的恋人。
梁沐秋已经走到了安检口。
再往前,他也送不了了。
梁沐秋站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望着前面的安检口微微有些出神。
七年前,他也是这样送别岑南。不同的是,他当时整个人都扒在岑南怀里不肯下来,不怕别人看,也不怕别人笑,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打湿了岑南的毛衣。
那是冬天,窗外严寒萧瑟,机场内却温暖如春。
他拿岑南的围巾擦眼泪,嘀嘀咕咕威胁岑南,让他去了国外也得老实点,别看见金发帅哥就被勾了魂,等到回来,要记得要给他带玫瑰。
他满心以为,岑南一定回来。
岑南无可奈何,抱着他说好。
而如今是夏天,一转眼,七个春秋过去了。
机场里天光明亮,他比二十岁又长高了一点,他望着岑南,看了好一会儿,抬起手,帮岑南理了下翻折的衬衫。
“我就送到这儿了,快进去吧,”他云淡风轻道,“一路平安,到了记得说一声。”
像在跟朋友告别,平淡又寻常。
但岑南却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梁沐秋怔了怔,却也没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