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圣上就坐在原本供男女胡天胡地的榻上望着她,宫人们知道皇后有孕还要练习凫水,几乎要被她吓死,然而圣上听太医说只要适当,却有助生产时用力,并不嫌麻烦,坐在一侧看顾她。

杨徽音在自家郎君的池子里嬉戏,当然不用穿厚重的浴袍衣裳,浅浅遮住几点,就握住蛟革做的皮筏开始扑腾。

她原本就有些凫水的底子,像是鲛人一般,生着美丽鱼尾在池中四处游窜,偶尔游近仙鹤,像是鱼戏莲叶一样,出来与仙鹤嬉戏,揽住它的修长颈项,也不避那铜制的颈好巧不巧,落在盈盈中心。

圣上只在梦里期盼过她这样的服侍,想起孕事确实叫她更加肌理盈美,手中的书卷被微微攥紧,但头却侧到另一边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便听见一声惊呼,他也顾不得去看仍停留在扉页的书,连忙凑近来瞧她哪里难过。

“瑟瑟,哪里不舒服?”

他俯身去触水面,本想将她借力拉过来,然而想到她的娇贵与脆弱,也顾不得别的,连衣物也未除,径直游到她身侧,尽量叫她横浮水面,轻柔地推到了岸边去。

杨徽音凫水也不是一次两次,突如起来的痛苦叫她只顾蹙着眉忍耐疼痛,不敢张口,怕口鼻进水,还没来得及朝郎君呼救,就已经被圣上横抱到榻上去。

她有些重了,但丝毫不影响他衣衫浸水,还能大步流星地将她安置到榻上,那几乎叫人迸出眼泪的痛楚因为适应已经稍稍缓解,她倒是有精力去听圣上那咚咚作乱的心跳。

他半跪坐在榻前,扬声去唤她的侍女进来,见她鬓边除却温水还有逐渐沁出的汗珠,口中还咬着一小缕青丝不肯放,心里既痛且悔:“都是郎君的不是,不该叫你一个人在水里。”

杨徽音却握住他手,艰难张口道:“不是什么大事,这孩子忽然调皮得厉害,我又游得有些腿痛,郎君替我按一按就好了。”

那鱼尾路上就已经掉了半截,杨徽音听阿娘吓唬过自己,孕后期腿会受些苦楚,吃得越胖越是懒怠,容易吃苦,但是她现在大约只是箍了鱼尾,又游得力弱,碰巧这孩子大大地动了一下。

确实也不必请太医大热的天里走一遭。

她眼里含着泪,却又有几分欣喜,握了他一只手在腹上被胎儿碰到的地方,教他另一只手去按疼痛处:“以后夜里只怕少不得这样痛。”

圣上被她的手吃力牵引到结节部位,便是妻子浸水后的肌肤再怎么柔腻,也没什么心情,力道轻柔地小心按揉,安抚她道:“郎君以后夜里陪着你,给你按一按就会好许多。”

但凡孩子,跌倒之后若是没个人在旁边,自己拍拍土就站起来了,要是身侧有亲近之人安抚,那一点小小的插曲便会变成泼天的委屈,她的眼泪滚落如珠,哀哀叫着郎君:“好痛,你力道再缓些呀,我捱不得。”

圣上听见她委屈成这样,心中满是爱怜,那孩子初动的喜悦反而顾不上,只一点点替她缓解痛楚。

然而伺候皇后的侍女听见圣上传召,隔着低垂帷幕远远站立,隐约见娘娘抚着腹呼痛,声音哀婉,似已珠泪涟涟,圣上却仍不言不语,衣衫也不好,握了皇后足腕……

饶是她们几个常服侍皇后承宠,也勾头不敢看,虽然不忍皇后怀着皇嗣还要劳累侍奉,却也不敢过去。圣上与皇后也许久不曾合房,万一这个时候败坏圣上的兴致,陛下非传廷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