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敲击声,周雁轻下意识抬头,脸上的苦涩没来得及收起就对上了车窗外宋郁的眸光。
周雁轻愣住了,直到宋郁指了指车窗玻璃他才慌张按下按钮降下车窗。
宋郁居高临下看着周雁轻,刚才隔着车窗玻璃他分明看到小助理眉心紧蹙牙关紧咬,一副痛苦的模样,而现在小助理搭在车窗上眉梢挑起,神态自若。
“宋老师,什么事?”
宋郁反问:“你怎么了?”
周雁轻装傻:“我没怎么啊。”
宋郁食指指尖在周雁轻的额上虚戳了一下,并没有碰上,他说:“这里,磕红了,还有个印子。”
“是、是吗?”周雁轻囧得想钻进油箱里,他用手背蹭了蹭额头,临时编了个借口,“我就是有点头疼,想搭一会儿。”
宋郁见周雁轻的手背蹭了几次都没找对位置,于是又伸出了手,这次他用大拇指轻轻贴上了周雁轻光洁的额头,低声说:“在这里。”收回手,他又问,“很疼吗?”
周雁轻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沸腾的浆糊,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很疼,吹、吹风就好了。”
宋郁迟疑了一下,问他:“那你跟我一起上楼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周雁轻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兴奋。
宋郁轻笑一声:“那走吧。”
周雁轻跟在宋郁背后步入大厅,前台接待马上起身鞠躬致意,宋郁微微点了点头。周雁轻迅速扫了一眼,大厅里还有其他穿着浅灰蓝工作制服,或许是因为这里都是比较难照料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每个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都很肃穆。
电梯在七楼停下,电梯门打开后宋郁等了一会儿才走出电梯。周雁轻很清楚的听到宋郁很重的一声吸气音,就好像踏出这扇门需要很大勇气,他在给自己鼓劲。
周雁轻站在宋郁斜后方,担忧地看了一眼宋郁绷得很不自然的脖颈,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从电梯出来,走过一条宽敞的走廊,向右转后一道的铁栏门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
疗养院怎么会有这种门?周雁轻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宋郁一直目不斜视往前走。
走到门前周雁轻才发现,靠近铁栏门的地方有个综合服务台,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
女护工看到宋郁马上迎了上来,掏出了钥匙从里面打开铁门。
周雁轻非常吃惊,门竟然是锁着的?但仔细一想又非常合理,这里住着的都是精神病人,这扇锁着的铁门应该是为了防止病人走丢或者逃跑。
女护工挺年轻,应该30岁不到,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门一打开她就迫不及待开口:“宋先生,您来了,我带您去病房吧?”
宋郁点头致意,沉声回答:“不用了,谢谢。”
女护工的嘴角马上垂落了下来,但依然维持职业素养,微笑回答:“好的,那您有事叫我。”
周雁轻和护工擦身而过,他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女护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后马上扬起一个专业的微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鞋底踏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均匀的“嗒嗒嗒”声,像踏在人的心尖上让人心口震颤。
长廊两侧都是病房,和医院住院部格局类似,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个病房都大门紧闭,隐隐能听到病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人在唱国歌,有人在破口大骂,有人在呜咽,各种声音混杂一起在幽长的长廊里回荡,让人听了手脚生凉。
快走到底的时候宋郁停在一个病房前,他看着乳白色的病房门始终抬不起手来,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着他手腕叫他动弹不得。
周雁轻站在宋郁的背后,深沉的目光流连于宋郁萧索的背影,心尖钝痛。因为他知道,打开这扇门等于撕开宋郁的心口。
过了半晌,宋郁的头小幅度地转了一下,他轻声说:“我妈一开始是抑郁症,后来又患上精神分裂,她有思维障碍而且有暴力倾向。”
宋郁的语气很平静,周雁轻敏锐地感觉到宋郁并不是在向他叙述母亲的病情,更像是在给他预警,告诉他自己的母亲有暴力倾向,可能很危险。
“好的。”周雁轻压着声回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