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不然就你那副鬼样子,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愿意主动跟你来往?倘若我真的放任你继续胡闹下去,你恐怕早就被学校开除了,谁知道现在蹲在哪个看守所里。要不是我叫他来,你能变回正常人?”
想起迟炀这个臭小子,凌荣江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变得恶狠狠的。刚才迟炀在门内的那一吻,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他是要迟炀来帮他管儿子的,迟炀倒好,直接把他儿子带成了另一种变态。
不过即便如此,也比在社会底层瞎混,给他的竞争对手递刀子要好。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看着儿子如遭雷击,仿佛整个人都被击垮的样子,一向只受利益驱使的凌荣江也突然有些心软了,他思忖片刻,沉声道:“我今天就是来给你个心理准备,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反正A国是一定要去的。”
凌荣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凌琅已经记不清了。
他如同一株枯木,站在门边好久。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跑到迟炀的卧室,拿出迟炀的笔记本电脑,但电脑有密码,他打不开。
这时,外面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迟炀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卧室前,刚进门就看到凌琅背对着他,似乎是在看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发呆。
“迟炀,把你的电脑打开。”
凌琅转过头,脸色苍白,眼底阴郁得如同要滴雨,那感觉,就仿佛整个三月初春的花都在这一瞬间凋零了。
迟炀想也没想,立刻走过来输入密码,电脑很快进入了桌面。
凌琅垂眼看着屏幕:“我要看上次的那个观察日记。”
迟炀一惊:“小琅……”
“给我看。”凌琅态度非常坚决。
迟炀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在“告诉凌琅自己已经删了”和“给凌琅看”之间迅速徘徊。
这可能是除了几年前那个留在A国的决定之外,他做过的最艰难的选择。
“他刚刚来过了。”凌琅再度开口,声音沙哑,“他说,是他叫你来的。”
凌琅没说“他”是谁,但迟炀已经知道了。
迟炀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把《小狼崽观察日记》从加密文件夹里调了出来。
凌琅指尖颤抖地握着鼠标,一页一页翻过去。每篇日记都如同解谜游戏的过关斩将,而他,就是这场游戏的本身。
巨大的被背叛感从第一篇开始就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压垮,他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勉强克制住发抖。
最后一丝希望还是破灭了。
凌荣江说的都是真的。
后面的大部分,凌琅没再看下去,开头几篇就已经到达了他承受的极限。
那些他拆穿过的、想不通的、没想到的、不愿细想的、刻意忽略的,都在日记上写得清清楚楚——
不会写作业是骗他的、上课听不懂是骗他的、体力不好是骗他的……而这一切,全都带着同一个目的。
只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还傻傻地以为,那些异样只要不去过度追究,就能万事大吉,继续维持现状。
自欺欺人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