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果然没出安养真所料,安远成要亲自守着安问。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安问的哑巴原因,还是他跟任延的感情,都是家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连郑伯都没有告诉,知道真相的人只有贴身助理。

林茉莉乘电梯下来,试探地央求安远成:“我进去陪陪问问好不好?他还小,我怕他想不开。”

安远成抬眸看她,不轻不重的一眼,林茉莉噤声了。显而易见地看到了她的胆怯后,安远成缓声:“这几天谁都不能接触他,让他自己好好反思反思,你安心养胎。”

林茉莉还想说什么,接触到安养真的目光后,心里一定,在安远成面前柔顺地低下了头。

安养真蹭不上顺风车,又不敢使唤安远成的司机,只能自己开车出门。路上顺便给任延打了个电话。

他一个社会人士,早就把学校里的课表忘干净了,也没考虑任延是在上课还是做操。讲台上,钱一番刚开始讲昨晚上出错率最高的一道题,任延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动静比他讲课的声音还响。

全教室都回头看,钱一番不讲了,慢条斯理地双手环住胸,盯着任延不说话。

有眼力见儿就该自觉把手机上缴了,何况任延近期分明是个改头换面的好学生状态。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径自起身,“抱歉。”他低声颔首,拿着手机走向后门。

咔的一声,钱一番指间的粉笔捏断了。

“任延,你当你在上大学呢是不是?”钱一番冷声:“出去了就别进来了,检讨书放学送我办公室。”

任延脚步停顿了片刻,微侧过脸轻点头,钱一番看到他眸光沉静但消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他一时没了声音,眼睁睁目送着任延走出后门。

“喂。”

安养真的跑车打双闪停在路边,咬着烟含糊不清而简短有力地说:“事情被我爸知道了,是他搞的鬼,问问手机在他那儿,他什么都不知道,被我爸锁起来了。”

安养真不知道,他的四个短句将任延从地狱拯救,又推他到了火山边:“你见到了他?他怎么样?”

“见不到,我爸防着所有人,连公司都不去了,我没机会跟问问多说什么,等半夜再试试。”安养真描述事态:“对了,他明天会来学校,有文艺汇演是吗?”

“晚上七点半开始。”

“我爸应该会派人盯着他,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见得上当然好,见不上你也别冲动。”安养真支着脑袋:“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

安养真耸了下肩:“果然是他俩能干出来的,就暂时别告诉他们了,否则他们介入,事情性质就不同了,何况你爸跟我爸关系那么好,知情不报伤感情。”

这一点不必安养真说,任延原本就是打算这么处理的。

“还有什么……”安养真动着脑子。

“稍等我五分钟,之后给你回电。”

“哎——”没叫住,任延把电话挂了。

上课时间,连接两侧教学楼的连廊上空无一人,绿色花岗岩上白色的碎点子叫人眼花,一双红黑配色的aj步幅很快地跑过,穿堂风将任延的校服吹得向后鼓荡。

门被拍开时,吴居中刚给学生发完了模拟卷。厚重的实木门在墙上砰的一下又反弹回来,任延支起胳膊按着门,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气喘吁吁地与吴居中对视。

吴居中不慌不忙地按下计时器:“先开始。”

继而掩门走出。

门和窗隔绝了小小的交谈声,卓望道努力支起耳朵,只听到任延低沉紧绷的嗓音,字句模糊着。

“所以,你希望我可以给安问做家访。”

“他不会放弃联赛的。”

“你知道他家长在给他办理退学么?”

任延愣了一下,一股惊痛还没来得及蔓延,他已经斩钉截铁地说:“他不会。只要在退学前参加联赛,他就一定能近冬令营,进集训队。”

——从而在高二时期就完成保送。

吴居中似笑非笑:“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任延直视着他的双眼:“请你给他机会。”

吴居中转过身,双手撑着走廊尽头的一面窄窗。他沉吟的数秒,是任延失去呼吸的数秒。他不敢打破吴居中的思量,只盼望他能珍惜安问的天赋和努力。

只是两口烟的功夫,吴居中便做好了决断:“把他家地址给我。”

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口气,吴居中加了他微信,等着他发送地址,漫不经心问:“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到吗?”

任延被他一问,指尖的动作停顿。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吴居中吁了口烟:“他每次一见你来接他下课,就恨不得挂你身上,早恋么,又不犯法。”

“就说……”任延定了定神:“不要放弃。”

“就这样?”吴居中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