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后腰疼得窒息,但安问不愿示弱,连捂也未捂一下,冷冰冰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安远成环视房间一周:“如果你能早点认错,我可以不送你去医院。”

“凭什么是我认错?我不想讲话,你就当我是神经病?”

安远成一时没有说话,眯眼看着安问。

安问以为他终于肯听自己解释,深呼吸:“妈妈不回来,我就不说话,我不觉得这是神经病。你不问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也不打算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妈妈去了哪里,就只是想把我关起来?我还要上学。”

安远成站在桌边,随着思索和推敲,指节习惯性地叩了叩桌面。

他是知道安问的发声系统没有任何问题的,有关“心因性”一词,安养真也曾试探提过,只是没有细说,后面也没了下文。安远成不介意养一个哑巴儿子,平时公务繁忙,更没空亲自去带着安问寻医问药,一来二去,哑巴一事被他搁置下来。

他没想到,真相会到来得如此轻易,如此轻而易举地递到他嘴边。

他对琚琴这个名字所剩的所有感情只有冷漠:“你最好当你妈妈死了。”

安问愣了一下,打着手语的手带着不可遏制的轻颤:“我不信。”

“你最好信,信不信都无所谓,不过信了对你好。”

“你骗我。”安问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眨眼,下眼睑红得厉害:“任延愿意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把我关起来,然后告诉我一句妈妈死了。”

“那你觉得,他告诉我是为什么?”安远成顺着他的话说。

安问用力抿着唇,嘴角无法控制地抽动,那是因为忍住哭的生理反应。终于,他失去了对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倔强撇过脸的同时,眼泪滑了下来。

“他告诉我,估计也是觉得你病得不轻,又没有立场送你进医院,所以才让我出面。”安远成很轻描淡写,“他才几岁,你这种病对他来说太沉重。”

太简单了,要拿捏一个小小的高中生,从有限的只言片语中推敲出真实的信息,洞悉对方内心真正所想、所恐惧的东西,对于安远成来说,比吃饭还简单,比拿筷子还自然。

安问泪眼朦胧,但神情越发冷,眼神越发犟:“你撒谎,任延不会觉得病得不轻。”

“凭什么呢?”安远成好声好气地问,“连我都觉得你有病,任延凭什么不会?他跟你有什么特殊关系么?”

安问蓦然住声。任延跟他吵过架,任延也逼过他,任延看向他的眼神,也曾诉说过荒唐。

安远成将他面部的每一条细微变化都收进眼底,因为大获全胜,他刚刚还如虎伺般的身体彻底松弛了下去,缓缓说:“我说了,爸爸不会害你。”

“别叫得这么亲热。”安问用手背抹掉眼泪,“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我,就不会把我扔在福利院十三年。每一年,警察都会告诉我,没有我这个名字的失踪人口登记,你从来没有报过警。”

“所以呢,你觉得你在乡下十三年,罪魁祸首是我,而不是你妈妈?安问,我一直觉得你继承了我的优点,很聪明,现在看来,你更继承了你妈的愚蠢,狗都比你能分清好赖。”

砰!床头柜上的彩绘琉璃台灯被扔了出来,在安远成的耳边应声而碎。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手语不够,不够,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表达安问的愤怒。

有什么话要冲破喉咙,但意识里的钢印那么顽强,即使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的声音也还是突破不了牢笼。

安远成懒得看他复杂愤懑而无声的手语,径自不带感情地说:“不错,在外面十几年,你确实比你哥没有教养多了。”

顿了一顿,他平静反问:“我凭什么不可以说她?当年她带走你,是因为我怀疑你是别人的儿子,她不澄清,不证明你的清白,反而不辞而别带走你。你知道她之前跟我说什么?说既然我认定你不是我的儿子,那她就带你走,让你烂在臭泥塘里,让你当颗泥地里的烂土豆,过最廉价最吃苦操劳的一辈子。她是疯女人,你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配当你妈妈?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你,你总归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她在乎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