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果然,那边鼻孔微微泛红。

安问用力抽气,显而易见的鼻塞。任延先摸他脸上那道压痕,“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接着去抚他额头:“感冒了,怎么不跟我说?还好没有发烧。”

安问又打了个喷嚏,一行清水鼻涕似乎要流出来,他赶紧在任延注意到之前用手一把掩住。

桌上没纸了……

任延慢条斯理地在对面的办公转椅坐下,搭着二郎腿双手环胸:“求我。”

可恶!

安问用手指捏住鼻翼,顶着一脑袋乱毛、两道褶子红印以及病态泛红的眼圈,狠狠瞪了任延一眼。

任延笑得没人性,从吴居中桌子上找到抽纸,抽了两张大发慈悲递给了他。

感冒了的身体软绵绵的,安问站起来就晕乎,任延半蹲下身将他背起。长长的走廊灯光泛着暖意,任延将他背得很稳,嘴

里取笑:“现在还觉得淋雨好玩吗?”

路上碰到巡逻完毕准备下班的老邢,任延神色坦然,安问勾着他的脖子,将心虚的脸往后掩。

老邢推推眼镜:“腿怎么了?”

任延代为回答:“扭了。”

老邢清清嗓子,不自然问:“不会说话,这个是哥哥吧?”

任延忍住笑,只是略抬了下唇角:“是的,您火眼金睛,慧眼识人。”

夸了,但感觉怪怪的。老邢严声警告:“你可别把弟弟带到学校里乱来啊,我告诉你,在学校里要注意影响,尤其是安问的影响。”

待走得够远了,安问才伏在任延肩膀笑。任延也笑,几乎脱力,哄着安问让他别乱动。

都感冒了,当然不能吹风。任延叫了车,安问让他先去花店一趟:「我定了一束花。」

“送给我的?”任延想了半天,没想起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到了地方,花束早已包扎好,深玫粉色的欧月层层叠叠,花的直径很大,花型如碗,浓烈但不俗。任延指尖抽出里面香槟金卡片,鼻尖萦绕进香水,上面写着:「熔熔」。

任延:“……”

得,弄半天送他妈的。

“熔熔玫瑰很少见人买,我也是特意去花市给你找的。”熟识的店员姑娘微微笑,“还满意吗?”

安问点着头。

“笑起来真好看,少十块。”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任延也不知道该说安问的笑是值钱还是不值钱。

回到车上,生了不知道哪门子气,抱着花心里醋意翻涌,脸黑得像是哄不好。安问拿过他手机,给自己发了个一百块钱红包,让他指纹支付一下。

任延支付了,安问那边响起金币进袋的音效,继而两手按在车座上,对任延笑了起来。两边唇角上翘,眼睫也弯着,笑出了远超十块的好看。任延按着他的后脑,拥吻上去。

司机看热闹,只不过后视镜里,只有热烈的熔熔盛放。

崔榕今天到家比他俩早,正盘腿在客厅玩西西公主的肚皮,见安问抱着花进来。省实校服被他穿得干干净净的,一股子少年气,花又如此出众,与他画般的眉目交相衬着,崔榕一时间怔到失语,连西西公主踹了她一脚都没反应。

安问把花递到她手里,崔榕迟疑又惊喜,试探着问:“是送我的?”

安问点着头,任延在一旁两手揣着兜,一脸醋意的凉薄,语气也凉:“特意订的,花名字在卡片上。”

崔榕抽出贺卡,纤长的两指将其展开,「熔熔」二字是斜着的花体字,形体浪漫,但这二字却又浓烈而有力量,恰如花,正如人。

崔榕尖叫一声,抱着花瞥过脸,过了会儿,用指腹在眼上抹了一抹。

任延仰头扶额,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原来看安问被所有人都喜欢的心情:欣慰,为他高兴。

现在:这人怎么乱释放善意啊?怎么对谁都这么好?作为男朋友除了能亲他抱他干他,就没别的特殊性了是吗?

又一想到安问这会儿还不会说话,要是能说话了,还能安安全全稳稳当当地放在清华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周末送他去沈喻的心理诊室时,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

助理接待他们,给两人倒上茶:“上一位客人耽误了会儿,请稍候。”

三间诊室有单独的候诊区,用玻璃和百叶帘隔开,私密性做到完美。安问捧着纸杯,感受着杯壁上传来的温热,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升温。

杯子被轻轻放下时,没有任何声响。他

蓦然站起身,打着手语:“不然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任延拦住他:“你不想说话?”

安问点头又摇头,从咳嗽声中能听出嗓音微哑,扁桃体发炎了。他这一周感冒都办好不坏地拖着,也许是竞赛训练的强度太大,脑袋也始终昏沉浑噩。

任延牵住他的手,让他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继而蹲下声,微微仰起脸,深邃的眼眸里视线认真:“其实昨天晚上我失眠了。”

安问懵懂地睁了下眼,病着时他老是犯困,薄薄的眼睑止不住地披下来,现在是强打精神。

“我想的是,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的见过你会说话的样子,听过你的声音,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是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以后,或者一段疗程后的某一天,我陪你走出这扇门,走到午后的太阳下,你就会说话了,那个只属于我的会说话的安问,就变成了所有人的安问。想到这一点,我睁着眼到天亮。”任延勾了勾唇,“我是不是很自私?”

安问亦跟着抬了下唇,轻轻地摇头,轻轻地眨眼。

“但是,日出后听到鸟声,我忽然想,我宁愿你是所有人的会说话的安问,也不愿意你只做我一个人的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