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出现了一个跟你理想中的任延一模一样个性的人,你是不是会更喜欢跟他相处?对于你来说,任延长成什么样,应该是最无关紧要的,我只是刚好套对了最无关紧要的一环。有时候也会对这个子虚乌有的假想敌单方面厌恶,……或者说,嫉妒。”

没完没了地做着假设做着反问,如果是那个任延的话,安问会不会就答应了?如果是那个任延的话,安问也许就不会犹豫吧。如果是那个任延,安问愿意做一切事情。那个任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任延了,所以安问只能退而求其次,全盘接受他的模样,只不过像打架这样的成分,他不喜欢,便干脆不过问,装看不到。

有时候,这样的纯粹也是很残忍的,任延有杂质,而安问忽略杂质。

任延想的是一个方向,安问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不是的,任延长成什么样子很重要,安问心里默默地念,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话轻轻地念出了声:“任延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任延长什么样决定了怎么喜欢。”

任延怔了一瞬,没太听清:“什么?”

“啊。”安问茫然抬眸。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话了吗?”安问闭上嘴,有些惊讶,有点心虚。

任延无语了一会儿:“找个时间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安问:“……你觉得我是精神病?”

任延实话实说:“我怀疑你精神分裂,尤其是喝了酒以后。”

“怎么会,我什么都记得。”安问挺骄傲地说:“你见过谁喝完酒像我一样聪明吗?”

“嗯,”任延淡淡瞥他,拆穿:“然后酒醒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

这确实……听着还挺分裂的。安问一时之间反驳不了,任延站住脚步,两人牵了一路的手潮潮的,任延交握着,俯低身子,将脸凑到安问眼前:“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现在对你做任何事,你明天都不会记得,也不会跟我计较?”

他的五官立体,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英俊无端放大十倍。安问招架不住,心从悬崖边高楼上坠了下去,一直坠到他整个人都软绵绵浮了起来,他想吞咽,又怕吞咽便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紧张,喉结便不上不下地凝着,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推开我?”任延哑声问,微微侧过脸,鼻尖与安问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贴着。

安问闭上眼,路灯下,长长茸茸的睫毛上缀着光,颤着。

任延久久地看着他,笑了笑,搂过他的后脑往自己怀里压了压,亲他的柔软的黑发:“真就这么想感冒?你愿意,但我舍不得。”

心里铺天盖地的失落,连蟋蟀虫鸣听着都有了悲切的味道。

安问勉强抬了抬唇角,低声:“谈恋爱也这么客气……”似有意见。

“这不叫客气,叫珍重。”

嘁,反正将来珍重的都是别人。

暗红色的跑道里不知道掺了什么材料,看上去有些细碎的反光,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影子在月光和路灯下交融。

确如任延所说,从体育公园穿过去后,路程便缩短了许多。崔榕和任五桥今晚也都不回来,只有西西在门口蹲着,唤了一声就当迎接过了。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知道安问好欺负,现在看到他都不躲了,往地上一躺,大发慈悲地给安问一个讨好它的机会。

任延目不斜视地从猫身上抬腿跨过,“摸完它记得洗手,它最近喜欢在猫砂盆里打滚。”

呔!简直是血口喷人!每次都一拉完就被毛阿姨铲走了,猫砂盆里只有豆腐砂的奶香,打个滚怎么了?怎么了?

“嗷呜!”西森猫小狮子般骂人。

任延:“骂我也没用,今天病了,没空伺候你。”

安问抱起这坨猫,让它舒服地赖在自己臂弯,挠它的下巴。趁任延洗澡,他抱着西西公主进次卧:“你喜欢这里是不是?要不要做个标记?”

西西公主:“???”

“像上次一样。”

拜托,上次也是任五桥污蔑造谣!

“你看这个床又大又软,快,做个标记,他打你我就帮你拦着。”安问把它放床上,蹲在床边跟它打商量:“你在我床上尿尿,我就可以睡他房间里了。我不喜欢他,就是一个人睡太恐怖了,我不敢。”

西西公主歪了歪脑袋,蓝眼睛溜圆,粉红的猫唇微张。这是陷阱,聪明的猫都不会中计的。哼,胆小又单薄的漂亮少年,在它的故乡俄罗斯是会被西伯利亚的风吹坏的!

安问逗它一会儿,哄它嘘嘘,还没哄出结果,就听到浴室里一声重响。

两人浴室是分开的,安问心里一惊,扔下猫跑过去。洗手套间的门开着,任延只穿着内裤,上身和长腿都光裸在外,身上半干,而浴巾掉落在一侧。

安问进来时,任延正撑着洗手台深呼吸,长长的额发被打湿了些,垂着掩住眼眸。

他的呼吸声沉重,且抬起的眼神也是先迷离后清醒的,安问很快明白过来:“烧得这么严重?有没有摔到哪儿?”

任延自嘲地笑了一下:“太久没生过病了,有点不熟练,我没事,你……”

安问似乎没在听他说什么,目光直直地、发愣的、又仿佛带着痛和震惊地看着任延对着他的那一侧身体。

肋下斜腹的淤青……斑驳而深浅不一。

这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今天就是又发烧又感冒又忍着这样的伤,陪他在网吧打发时间的吗?一瞬间的痛席从心脏抽至全身,安问痛到失语,任延反而笑了笑,一边从抽屉里拿着剃须刀和泡沫,一边漫不经心地调侃:“怎么了,我身材再好也不至于看这么久。”

电动剃须刀嗡嗡地运作。

过了许久,安问敏锐而固执地盯视着他,轻声问:“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