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安问心里尬得很不能把头埋进沙子里,但他长相清冷,且习惯了面无表情,因此越尴尬,脸上就越是绷着,薄唇抿成一条线,就连轻阖的眼睫也透着无言的淡定,更不要说手里平稳转着的中性笔了——虽然是因为焦虑尴尬才转的。

卓望道:“不错,不愧是王者风范。”

安问:“?”

快来个人让他闭嘴!

救世主终于降临,两名监考老师先后走进教室,都是安问不太眼熟的。老生常谈地说了几句注意事项,试卷启封,铃声打响,卷子挨组分发下传。

考试考两天,第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理综英语,跟高考顺序及时间点都是一样的。

省实的教学活动虽然宽严并济,但场场考试的质量都很高,查漏补缺、巩固复盘,知识点的得分结构与高考看齐,卷子在整个宁市都很抢手。

今年第一场月考的数学卷与往常不同。可能是故意要给学生们下马威,杀杀他们吊儿郎当的不正风气,出卷组怎么难怎么刁钻怎么来,结束铃还没打响,但一种焦灼紧迫已经弥漫在了整个考场,安问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好几个抖腿抖成马达的。

他题已经写完,也检查完了,卷面和草稿纸都整洁清爽,连答案也已经誊抄到了试卷上。

现在放下笔,无疑会给别人造成压力,安问也不想装这个逼,便一直捏着笔,默默地在草稿纸上……画猪。

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能画十几种形态各异的卡通简笔猪,用来逗福利院小朋友开心的。

监考的是出题组老师之一,教b班。心里很清楚这张试卷能给这群逼崽子造成何等的心里压迫,他自信满满背着手,以六亲不认的步伐慢悠悠地巡视着考场。

脚步在安问桌边停顿住。

看着五只脑门儿上顶着饭碗的栩栩如生的卡通猪,监考老师嘴角和额角一块儿绷不住了。他叩叩桌子,严肃而语重心长地说:“就算不会答,也不要自暴自弃。”

瞄了眼桌角的名字,安问是吗,有所耳闻是个好苗子,但是,就这?

安问把草稿纸掩到试卷下,点点头,因为被老师批评,脸颊染上绯红。

十分钟后,结束铃声打响,不少学生还在奋笔疾书试图多写两行解答步骤,但考场向来如此残酷,卷子一收,整栋教学楼顿时响彻鬼哭狼嚎。

“操,我完了,最后一题就写了第一小题。”

“第一小题答案多少啊?”

“……0.3?”

“操,我不是。”

卓望道猛扑过来,拉住安问的手就是一顿狂摇:“跟我对答案,快点,right、now!”

b班跟卓望道挺熟的一男生搭住他肩:“别了吧,人都没写完,对答案不是公开处刑吗?”

卓望道:“你懂个屁。”

安问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把自己誊抄了答案的卷子递给他。卓望道两眼放光如获武林秘笈,一目十行地扫下去:“卧槽,你写完了啊?卧槽选择题最后一题怎么会是d?卧槽填空最后一题怎么……”

一声惊吼,让陆续出教室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慢下了脚步、支起了耳朵,卓望道抖着试卷悲愤控诉:“你妈的,变态啊你!三大题你全写完了?哦还好还好我也写完了……”

所有人终于忍无可忍:“卓望道!”

卓望道一个哆嗦,把卷子一收:“嘿嘿,一点小小牛皮,没写完没写完,还剩一小题。”

第二天出理综考场时,也是同样的景象。这算是新晋高二生们第二次写理综卷,不少人还没有熟悉这种题量,也没有经验去分配时间,往往写到最后才发现来不及了。

但,时间的不够用,往往只针对普通学霸而言。越是高端的学霸,往往越只用最直观的思路、最捷径的步骤。

安问这次不画猪了,怕老师又公开点名他,于是在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十二分钟时,他,轻轻地搁下了笔。

咔哒一声轻响,安问盖上笔帽,揉揉手腕,做手指操。

全教室的笔都不约而同顿住,教室里空气凝滞,后排第十五座的同学惊恐地吞咽了一口。

卧槽,他还有一整道物理大题没写!

跟数学卷的鬼哭狼嚎比起来,理综考后的现场可谓十分安静,安静到死寂一片。卓望道这次也不想跟安问说话了,他自闭得像一朵晚上的向日葵,蔫头耷脑走出教室:“完了,我要被叫家长了。”

安问拍拍他肩膀潦草安慰,继而毫不留情地经过他身边。

他要赶着回去复习英语!

从二楼到五楼分明是逆流而行,动作快的都已经跑去食堂吃中饭了,安问走回教室,人果然所剩寥寥无几。作为一个英语学渣,他没有资格吃饭,当即找出英语错题集复习了起来。

在语言的学习中,发声是必不可少的,安问之所以能学好语文,是因为从小能说话,早早地就打下了语感基础,而英语不同,别人在早自习大声朗诵时,他只能默念默写,在别人去英语角去国外跟外国人大声交流、大胆演讲时,他只能死记硬背,效果可想而知。

温习到第三页时态专项训练时,眼前嘭地扔下了一袋奶撕面包。

教室里不准吃有味道的熟食,面包是最好的充饥选择。

安问默念的嘴唇止住,抬起脸前,心里已经做好了建设,告诉自己,如果是卓望道的话,他不准失望。

但来的人是任延。

任延垂着眼,拧开一瓶酸奶放到他面前,“先吃。”

高大的身体微倚着课桌,神情和姿态都很淡漠。

两天他都是考完即消失,晚自习因为老师要点名讲卷,他才勉为其难待着。但和安问零交流。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个不算太甜,省得你下午犯困。”任延又说。

安问咬住了半边唇,想装高冷,没绷住,只好把脸埋进胳膊里,仿佛被任延看到他嘴角上扬能被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