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康鸢而言,要见得真的不是勾寒云,而是寒寒。面对郑九霄八卦的神情,他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作做贼心虚。
以往,类似的话他从郑九霄嘴里不知听了多少次,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可只有这次,他却是良心一个劲儿地疼,让他不断地意识到:
他真的对勾寒云有种难以解释的好感。
他心里头知道,喜欢寒寒是真的,喜欢勾寒云也不是无迹可寻。
唉……
他真是渣男啊!!!
康鸢承受不住郑九霄的目光,忙不迭地溜走。
但临走之前,他还是回过头,正色道:“九霄,我已经有了预定道侣,我和勾寒云,也不会有师兄弟以外的关系。”
康鸢强调:“绝对不会。”
郑九霄闻言微顿,随后严肃下来,有些愧疚道:“抱歉,我都知道的。”
康鸢点头,在他心中,这话其实并不是说给郑九霄听,更多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或许没有好好地克制住感情的萌生,现在也无法衡量出感情谁多谁少,但他的想法始终没有变过,一个人应当有道德感,懂得克制,懂得承担。
今夜他就要见到寒寒,在那之前,他只应该好好地想着寒寒。
至于勾寒云……
他臭不要脸地偷偷喜欢勾寒云,和人家勾寒云有什么关系?
小师弟从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是他自己动心,和勾寒云无关。
……
康鸢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整整一日都没出来。
等到了傍晚时分,天色黑下来,临近和寒寒约定的时间,才在玉牒上给寒寒发了一条报告出发的消息。
出门之时一路顺畅,没有碰上任何人。
于是也没什么人看到,康鸢穿了一身在离开无妄宗时就备下来的新衣裳,黑发梳得整整齐齐,裹了白围脖,提着寒寒送给他的蓝水萤灯笼,远远一看,宛若天人。
这位蓝眼睛的天人静悄悄行了一路,穿梭在灯会各色的灯笼和行人之中,有种漂浮于俗世的梦幻感。
可仔细听康鸢的心声,却尽是些庸俗的情与爱,思念与羞愧,急躁与紧张。
夜色沉静如水,星空璀璨明亮,灯会之上,闪着无数的灯火,光影绚烂。
康鸢并没有和寒寒约定固定见面的地点,只说了时间地点和信物。
因此在眼前的重叠人海之中,也并没有固定停留在哪里,而是缓慢地踱步,目光不断地转向四周。
他没有问过寒寒的长相,但却知道寒寒是个年轻男子,且必然十分英俊,是个年少就能被合欢宗官方认证的美人。
而且他会手持蓬莱九叶花,一旦出现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来了吗?
会在哪里?
灯会上不知何时响起了丝竹之声,曲调悠婉,很是动听。
到了此时,康鸢终于生出了一种即将见到寒寒的真实感,与此同时,激动与愧疚掺杂,以至于难以辨认。
说来谁来相识至今,超过了三年。
两人相聚的时间其实很短,可精神上的亲密和依赖却是既深又长。
康鸢和寒寒的感情来自于一点一滴,日积月累,没有一丝一毫作假。
现在虽然出现了勾寒云的事情,但康鸢对寒寒的心意,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动摇,他还是想见到寒寒。
而其他的,总要等见到之后再道歉,再忏悔。
康鸢的心漂浮起来,在心中轻唤他的情人:寒寒。
这一声落下,在不远处,仿佛回应他的呼唤一般,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难得抛弃了平时里独特的发型,随意松散地别了一根簪子,黑发如瀑,随风起伏。
他也穿白衣,一张十八岁的俊脸辉映着灯光,似在寻找着什么,可在他四周,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没有一个人在看灯。
灯会之上,那个男人将整条街的灯笼都比得失去了颜色。
康鸢一直蹲在房间,没有看过勾寒云,到这一刻才知道勾寒云身上的流光千回原来已经彻底解除,毫无瑕疵地回到了真正的状态。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自己背地里馋勾寒云身子的认知,这一眼,竟是看得康鸢心神震荡,下意识地躲在灯笼摊后,藏住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