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骋那点耐心好像刚才回答那两句话给耗没了,这句很明显不想答了,过了好半天才不冷不热地出个声:“就那样吧。”
他声音没变,还是那么好听,跟陶淮南记忆里的、想象中的声音没有半点偏差。
前面还坐着两个哥,还有司机和一位不熟悉的主任,他俩这对话实在显得陶淮南有些尴尬。
陶淮南如果有点眼力见儿,他得知道现在不该继续说话了,人不想理他。而陶淮南向来敏感,对别人情绪感知得很准,他明白自己现在应该闭嘴,越说下去只会越难堪。
可坐这儿的人是迟骋。
陶淮南把乱糟糟的耳机线揣进兜里,在书包里摸来摸去,只摸到了一包之前别人给的饼干。他问迟骋:“你吃饭了吗?小哥。”
“吃了。”迟骋说。
迟骋答完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要睡了。
陶淮南又问了两句别的,没听见迟骋回答。他默默地闭了嘴,眼睛一直一直看着那边,这些年只在他梦里才会出现的人现在就坐在旁边,陶淮南只想一直感受着他。
晓东和汤哥早就知道迟骋这次要来,他们一直都知道的,可这俩哥谁也没说。如果陶淮南提前知道了迟骋也会来,他肯定就不来了,不会过来惹人烦。
然而现在陶淮南却真的感谢哥哥们没告诉他,现在他才会和迟骋坐在一起,听着迟骋睡着时安稳的呼吸。
陶晓东回头看他一眼,问:“睡了?”
陶淮南轻轻点点头。
后排冷气不好使,这会儿车又开起来,后面座位还是热。陶淮南额头又出了汗,迟骋向来比他更不耐热。
陶淮南从前面座位的挂兜里摸出来两张硬纸房产广告,在中间折了一下,折成不大不小的一沓。他像是在给自己扇风,只是角度稍微有点偏。风徐徐地吹在身上,把闷热的空气暂时吹走一些,凉风吹在身上带来舒适的凉爽,每一次都很短暂,可又长久地持续着。
小风一直没停,始终平稳,直到最后车停了下来。
他们车开得快了些,落了车队一点距离。司机直接开去了县里给他们安排好的宾馆,这儿早就有当地政府的人在等了,第一车到的人就是要最长时间接受盛情款待的那一车。虽说后面咋也免不了这个,可第一车这个盛情确实有点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