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让客人在厨房背语文的?
她刚想阻止,谁料孟习精神一振,“这你可问不倒我,我今天早上还背了的。”
终于找到了点不那么无聊的事情做,他张口就来,“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
赵玉兰:“……”
果然能和他儿子交上朋友的,都不是普通人。
做玉子烧很考验功夫,鸡蛋很嫩,翻锅的时间要掐得很准,如果早了就没有形状,如果晚了就会太老。
孟习在一旁一边背一边闻着鸡蛋的香气,背着背着就卡壳了,“然则北通巫峡,北通巫峡,北通……”
宋淮翻过一层鸡蛋,轻轻掂了掂锅,让它的形状更加立体均匀一些,紧接着加入一层新的蛋液,均匀地摊开。
孟习看得目不转睛,等到宋淮手上功夫微微空闲下来,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很不高兴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背诗啊?”
宋淮随口说:“在听。”
一听就很敷衍。
孟习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拍了拍桌子,怒道,“行,那我也考考你。你说我背到哪里了???”
“……”
宋淮也卡了壳,忍不住轻轻一笑,伸出另一只稍微干净的手,手指悬空、用手腕轻轻在他脑袋揉了揉,“好了,你重背吧,我这回肯定认真听。”
语气里的温柔,让赵玉兰在他们身后听得一怔。
她是宋淮的亲生母亲,从怀上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待在一起度过了十七个春秋,什么时候听见宋淮这样有耐心、这样温和过?
像是……像是终于有了点人气。
“你认真个大头鬼。”孟习说着,很不高兴地用湿漉漉的手溅了他,“我不背了,你来背,我倒要看看你记忆力到底如何……”
两人打打闹闹的,赵玉兰好像看到他们周身自成一个圆形的屏障,外面的人插不进去,里面的人也不想打开。
赵玉兰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好像这半年过去,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改变。
可是到底变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
等到吃完晚饭,宋淮和孟习两人去他的房间里做作业,赵玉兰给他们送过一次鲜榨的果汁,看到他们在认真地讨论题目,就悄悄地退了出去,没再打扰。
难得的一个没有工作的晚上,她躺在沙发上翻看发给宋之深的短信,最新的一条有了新的回复,可惜的是回信的是宋之深的助手。
助手告诉她老师最近正泡在实验室,里面不能带手机,通讯工具都是交由他保管,如果师娘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帮忙转告。
赵玉兰看了消息,叹了口气,莫名地一阵心烦,干脆开了红酒喝了两口,又看了些文件,慢慢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她感觉到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盖到了她的身上。
抬眉一看,原来是宋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