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位置正挨着堆叠的几本书的阴影,离桌沿很近。它就那样放在那儿,有点像是丢的,有点像忘记取走的,因为做它的人没把它套到沈渝修手上。
沈渝修看了一会儿,用指尖碰了碰,心口随之泛起些许疼,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裴序。
他记得他前一晚昏睡过去前说了一些话,无非是劝裴序,捎带手劝解他自己,不必再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与其耗费力气在一个死局里谋求生路,不如清醒一点,拨云见日,从局外人的角度看看,换一个会来得更轻松。
但现在沈渝修捏着戒指,又想到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局内人,看清醒了就会痛苦。
他站了片刻,左手拿着的手机无声地亮了,一闪一闪的,来电显示是邱扬。沈渝修吞咽一下,感觉声音没显得太过异常,才划开接听。
邱扬是来和他交代凑钱的事。所幸沈耀辉并未从中作梗,沈渝修和几个朋友拆借一番,加上邱扬从公司里挤出来的,勉强能填平那笔帐。
“你借这么多,以后怎么还?”邱扬问,“还有,你家里现在怎么样?”
“我找了中介,打算把A市的两套房子卖了。”沈渝修说。他名下多少有点财产,要不是转手需要时间,短期不易套现,也不至于闹到找人借钱的地步。
“好。”邱扬对好友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你家那个样子……以后不如常住这边。”
沈渝修把那枚戒指抓到手心,就像握着谁的手似的。他走回床边坐下,回答说大概吧。
邱扬听出他的消沉,忍不住隔着电话发表起对沈耀辉夫妇的委婉批判。沈渝修上半身陷在大而蓬松的靠枕里,莫名回想起裴序那句“我不是他们的儿子,你也不是”。
无父无母的事实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宣告成立的,沈渝修此刻正在温吞地接受这个现实,“我跟几个朋友打声招呼,整理完搬家的东西,就过去。”
“买了机票告诉我一声。”邱扬说,“搬家啊……重要东西你自己带着吧,反正我开车。”
“谢了。”
“谢什么。”邱扬很爽朗地笑笑,“乔迁之喜,先说定,去我妈那儿吃饭啊。她问过你好几回了。”
沈渝修知道他在刻意缓和自己的心情,也跟着笑了,“行啊。”
邱扬碎嘴的劲儿犯了,絮絮叨叨地数起沈渝修搬过来之后得分管的公司业务。听他盘算不一会儿,手机又亮了,这次是沈耀辉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