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糊弄的意思不能再明显,裴序有些烦躁,结束来之不易的谈话,独自站在催收公司楼外掉了点漆的栏杆旁出神。
他心里翻涌着一股无来由的焦虑,和裴荔或他自己的生活没有实质关系,是那个离他遥远而陌生的浮华圈子里的倾轧。
然而裴序就在想到沈渝修时,心底漫过一层很浅的别样情绪,像一潮海水,透明、飘着浮沫,味咸,微苦,冲刷之后只剩从未有过的茫然。
他泡在海里,从不挣扎呼救浪费力气。身旁行过许多艘船,游过不少浮木,他都没有伸手去抓或眷恋不忘。沈渝修也是会被海浪带回岸上的人,裴序认为自己不留恋,却又在此刻,恍然很想从海中脱身。
他没有再主动联系沈渝修,一连几天,也没去公寓。
沈渝修中途倒是打来几个电话,听起来忙碌得抽不开身,被他推拒一次也没在意,回家休息补觉了。
直至周末,沈渝修才腾出空,开车杀到裴序家,打电话叫他下楼走人。
裴序接电话前迟疑了很久,听他语调轻快地要自己去公寓,迟疑少时,终究答应了。
沈渝修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裴序从巷口出来。他看人脸色不佳,以为是裴荔有事,“不是你妹妹。那是你妈?”
裴序似乎完全不想谈,说了句“没事”就转过头去看窗外了。
见他是真不想提,沈渝修就不再追问,毕竟裴序的那点困顿,他还总有办法解决。等开到家,他把裴序赶去厨房做饭,自己坐在料理台附近埋头订机票。
或许是太累,裴序不仅脸色不好,唇色也有些淡。沈渝修订好明天飞往B市的两张机票,冲他晃晃手机道,“刚才叫你走得太匆忙了,明天出发,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回家拿?”
裴序抬头看了眼出票短信,微微发干的嘴唇张了张,避开他的视线,“嗯。吃完饭我回去一趟。”
“行。”沈渝修隔着大半个料理台,伸长胳膊戳了一下他的脸,“待会儿开车去,快点儿。今天累了就早点睡,起飞时间还挺早的。”
裴序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裴序开车回家,闷在房间里抽烟。
他根本没有特别需要带走的东西,只是旅行,并不是搬家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