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征明对这些隐情始料未及,表情登时十分凝重,“你得罪了什么人?有证据吗?”
“没有。”裴序说,放下微微发颤的双手,“对方有钱有势,不会被抓。”
耿征明对裴序这些消息的来源存疑,但他自己有伤在身,无力求证,除了安抚,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思虑半天,他开口道,“算了吧,那两个行凶的都抓到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件事对方没捞到便宜,应该也不会再为难你。”
话音刚落,病房里响起一阵短暂的走动声,另一位病人离开了。纷杂的背景音消失,仅剩室内的两人沉默以对。
“裴序,你不要意气用事。没灾没祸比什么都强。你经得起折腾,你妹妹经不起了。”
“再说公道……哪有真正的公道……”耿征明喃喃说,“能有这个份儿的公道,已经不错了。”
“你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病床上的人疲惫颓废地阖着眼,“忘了吧。好好过日子。”
病房内安安静静,又无人再说话。唯余撩动窗帘的风声。
明明还未入夏,裴序却觉得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热得他后颈发烫。一种灼烧般的痛感自上而下地延展开来,好像昨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正在他体内四处流散,再抽进一千根烟的尼古丁也于事无补。
“耿叔,你和我一样。你知道不可能的。”裴序静静地说。
第16章 蜃楼(1)
耿征明没再说话。
身为几十年的老警察,他考虑得要比裴序多一些。从工作经验来看,要淡化伤痕,忘却案件带来的影响,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适可而止,不再深究。
但如果以不幸失去女儿、被摧毁平凡生活的父亲而言,耿征明又完全能理解裴序的想法。他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无从劝起,定定看了裴序小半分钟,满是皱纹的脸不禁一暗,皲裂的手交握两下,又重重拍了拍裴序的手臂。
裴序转过脸,见他沉默下去,便不再多谈内情,只是向前一推粥碗,让他多吃几口。
“裴序。”陈进在外敲门,推开进来,指指楼下道,“你妹妹醒了。”
“快去看看。”耿征明一面催促一面叮嘱道,“那些事不要提,别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