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在沙发边的裴荔听到这句话,轻轻打了一个寒颤。刚经历了一场“绑架”,她还有些惊魂未定,麻木地闭闭眼睛,脸色苍白地望向站在桌边的哥哥。
裴序仿佛是真的对这些话无动于衷,长腿支着椅子卡紧裴曼,单手从一边的橱柜上抓了一把刀下来。
这间房子陈设破旧,只有能伤人的东西历久弥新。裴曼见他真拿了刀,立刻变了声调,“裴序!你干什么!”
裴序置若罔闻,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按着她的右手手腕,一把将刀狠狠楔进离那泛着黑黄色的指尖不到一寸的地方。
“梆”的一震,刀尖没入木桌桌面,屋内霎时一片死寂。
裴曼吓得额头沁出冷汗,身体僵直,老老实实地噤声了。
裴序这才缓缓转过脸,平视大气也不敢出的女人。
他呼吸平稳、均匀,像在处理一件寻常家务。但裴荔忍不住想起对门邻居阿姨的丈夫家暴时那张说着“臭婊/子我倒要看看谁先弄死谁”的狰狞面孔,她有点害怕,同时听见裴序徐徐道,“我不管你欠了多少钱,你再敢打荔荔的主意,我就先替那个姓张的砍了你这只手。”
裴曼愣了半晌,咽下一口唾沫,音量不大地反驳,“卖个卵怎么了?!上个大学就充起高贵来了?!裴序你是不是存心跟老娘过不去啊?不让她卖卵过几天张哥来收钱,你有钱给啊?啊?!”
“再说好不容易搭上那边卖卵的门路,大学生!卖了起码这个数——”
裴序盯着她,薄薄的嘴唇几乎快抿成一条线。裴曼越说越没气势,梗着脖子人却往后缩,像是担心下一秒他就要抽自己巴掌——
裴序确实也很想动手掐死她。
然而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最终撤开腿,松手冷冷道,“赌债你自己想办法。”
话毕,他转过身,随手捡起落在门边的外套拍了拍,甩在肩上,对裴荔道,“我送你回学校。”
裴曼踢开椅子,一边掏出半包烟,一边拿起半满的烟灰缸,朝门口的兄妹二人砸过去,“老娘哪来的钱去还!养你们这么多年,搞点钱都搞不到……”
裴序习以为常,地拖着妹妹闪身避开,掸了两下掉在外套上的烟灰,拣起烟灰缸放在门口的老木柜子上,“没钱就他妈别赌。”
“轮得到你管我?”裴曼手里拿着一盒烟,到处找着打火机,找不到便异常暴躁地拍打着桌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打火机,总算消停下来,她干瘦的手颤颤巍巍地给自己点烟,扯着干哑的嗓子骂骂咧咧道,“小野种,非得看你妈死了你才高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