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瞿秋意的暧昧期时间不算长,夏天最后一丝热气还没怎么溜走的国庆节,我给他打电话说要去他家找他玩,我坐了一个小时大巴在他们镇上路边下了车,十月份乡间路两旁的水稻都长得黄灿灿,偶尔能看见几个卷着裤子的人在稻田里忙碌着,我背着书包在一条很小的十字路口等,太阳压得整个世界都黄灿灿的,像是一幅画,瞿秋意戴着一个草编的帽子在从这副画里走出来,他站在小路的那头举手朝我挥动着,我眼睛有些近视,这样看瞿秋意像是个模糊的小点,等这个小点奔跑着近了,他摘下头上戴着的草帽往我脑袋上扣,他脸上还有轻微的薄汗,太阳照得他脸上像是镀了层光,他笑呵呵地:“这么大太阳怎么来找我玩啊,我带你去河边摸鱼么?”
我整理了下被他扣在我头上歪歪扭扭的帽子,冲他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想你了来看你啊~”
瞿秋意看着阳光健康小少年,打起架来一拳比一拳狠,脸皮意外的薄,微微泛起红,伸手作势要揍我:“你少在我面前讲话这么怪!!”
我往旁边挪了两寸就躲开了,可见这人也不可避免的口嫌体正直,以他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活力捶两拳不爱运动的我分明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我说过我十几岁时少见的自信满满,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一股直觉般的自信,我国庆在瞿秋意家住了三天,他父母还有同个村庄的堂兄弟以及一起长大的兄弟之类的都挺好客,呆的第二天傍晚瞿秋意带我去他家附近摘一种野生小果子吃,回来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爸妈去看望村里老人,留了饭菜放在桌上还温着,瞿秋意把刚摘的果子洗了装好放在我手边,拿碗添好饭也放在一旁。
他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个三四岁的弟弟。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声吐槽似地跟我絮絮叨叨着:“弟弟算是老来得子吧,年纪大了生下来身体不好,我妈生完身体也不太好,找了个算命的说小崽子命里带煞克母,生下来放我大伯家养了,他俩隔断时间就要去看一眼,有时候也接回来住个两天,但是不能住长了。”
我当时只觉得有些惊奇,一是惊奇计划生育期间他们家还能生这么多小孩,二是惊奇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搞这些封建迷信,所以惊奇地问瞿秋意:“所以叔叔阿姨今天是去看你弟了?”
瞿秋意作为一个接受过教育的少年,撇了下嘴:“封建迷信,说了很多次想就带回家养,生病就去医院看就是不听。”
当时瞿秋意家里没人,桌上的饭菜又可口万分,洗好了的野果子也红艳艳的十分美丽,我当时只觉得瞿秋意挺可爱的嘛,没想那么多的问题,并且顺嘴就把这句话笑眯眯地说出来了。
瞿秋意又涨红了脸:“黎簇你恶不恶心啊——”
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他声音吞进了肚子里。夜风徐徐地从他家餐桌的窗户口吹进来,还有几只迷路的虫子见着家里的光一头冲到了灯泡上,瞿秋意很久都没出声,我带着轻微的紧张以及莫名膨胀起来的自信心冷静地对瞿秋意说:“虫子,说句话。”
他没搭腔。
我小心地继续说:“如果不行的话我走了啊,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