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祥避之不及,挨了这一脚,笨重地摔倒了,凳子也应声落地。
他面目狰狞地望着程旷,又像是怕又像是恨,嘴里还嘀咕着一些不明意味的词。趁程旷没过来,李呈祥反应极快,手脚麻利地从一堆破烂里抓出了一条丝袜,随后红着眼凶狠地朝程旷扑过来。
他两只手死命拽着,把丝袜拉长,勒住了程旷的脖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李呈祥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怖的怪叫声。
李呈祥发疯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这是程旷没有料到的,他的肩膀被凳脚砸得过猛,一时之间使不上力气,几乎被李呈祥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又不可动弹的地步。有那么一瞬间,程旷缺氧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死在这个疯子的手上了。
李呈祥疯劲一上来,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他盯着快要窒息的程旷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逐颜开,兴致高涨了。那只粗砺的手松开丝袜,掐住了程旷的脖子——与其说是掐,倒不如说是捏,他笑嘻嘻地捏着程旷的喉结,胯重重地在他身上顶了一下。
“宝宝……”李呈祥含混不清的嘴里吐出了两个清晰的字。
程旷身体僵了一瞬。
他认出了程旷,可惜眼前的程旷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他勒在怀里挣也挣不开的小男孩了,这个老畜生狗改不了吃屎,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程旷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打在李呈祥的肋骨上,把他撂倒在地,而后一脚踩在他胸口,仿佛踩着一件垃圾。
李呈祥摔得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程旷拖死物一般拖进了厕所里,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嘴却被堵住了——程旷将刚才那条丝袜打湿,一把塞进了他嘴里。
接着,在李呈祥惊恐的眼神中,程旷打开了水龙头。
被堵住了嘴的李呈祥胸腔剧烈起伏着,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冲出,劈头盖脸地浇在他的脑袋上。这水的颜色是黄的,还透有一股发腥的铁锈味,眼下正像水蛭一样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
腊月的水冷得钻心刺骨,他拼命晃着脑袋,呜呜地叫唤,可程旷还是死死地压制着他,不让他挪动分毫。
折磨着他的恶鬼终于要灰飞烟灭了。李呈祥总算要死了。
程旷仿佛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他那丑陋的鸟,那只鸟就快要被淹死了。
距离工厂一里地有一片鱼塘,腥味很重,等李呈祥断气了,他就把尸体拖到那儿,抛进鱼塘里。一个孑然一身的疯子,走岔了路掉进鱼塘里并不稀奇,没有人会追究这是意外还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