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旷心里蓦地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他不愿细想,于是把犹疑囫囵地咽下去,避重就轻地问了句:“你犯欠?”
章烬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想起自个儿兜里还有糖,顺势找补道:“醒了啊,刚想叫你来着……吃糖吗?”
程旷怔了怔,接过了章烬给的糖。
不就是摸了一下手吗?心虚个什么劲?章烬忽然有点烦,感觉自己像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格外束手束脚。他如坐针毡地待了半天,等到七班的集体表演一结束,干脆没回座位,在学校里溜达了一圈。
校门口有一块大石头,据说是校友送的,石头上刻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章烬蹲在石头后面,犹豫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用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怎么区分兄弟情和……
打到“和”字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搜索提示里自动出现了“爱情”俩字。
——嚯,敢情还有同道中人像他一样迷茫过。
章烬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点开了这个问题。炮哥儿就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被城里人的思想文明震撼了,他晕头转向地退出来时,心情有点复杂。
这叫什么破事儿啊?
连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他得是缺了多大的德啊,非要暗戳戳地躲在这儿搜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太荒唐了。他想。
道旁的银杏树叶子掉了一地,章烬把石头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头到尾朗读了一遍,然后才怀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一腔正气站了起来。
元旦表演一直拖到了下午,哄闹的人群散场后,程旷留在教室里刷题,傍晚才离开学校,那时候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校门口外的路旁围了一圈铁皮墙,墙边还堆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沙堆,晚上有工队在施工,噪声很大。石宝念的中专就在这条街附近,这片地方鱼龙混杂,乱的很,经常有不良青年打架斗殴,有几回闹得大的还上过本地电视台。
程旷走到街口的时候,被一伙人拦住了。
在嘈杂声中,程旷挂断了方幼珍打来的电话,对面为首的青年弹了弹烟灰,噙着恶劣的笑容说了一句话。
“同学,你认识一个叫程旷的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