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把这个恶意的想法付诸现实,程旷就皱了皱眉,半梦半醒间眼睛撑开了一条缝,章烬担心他把药给吐了,结果一转眼,见他嚼了两下就把药片吞了。
章烬目瞪口呆,人生八苦加一块儿都没这药苦,程姓孙子居然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把药生吞了?章烬怀疑这会儿他要是塞粒耗子药,程旷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伺候完了病秧子吃药,章烬下楼洗了个澡,洗着洗着忽然想起漏水的事儿。那孙子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压根就没修过漏,章烬想起这茬,洗完澡又打了电话给修漏的李师傅,对方当晚就过来了。
李师傅年过半百,给人修了十来年的漏了,技术没得说,就是人品不怎么样,是个十足的老滑头。章烬判断出漏水的是防水层,只要把地砖撬开清理,不用动底下的水管。但他看见李滑头来的时候,小电驴上有一截新水管。为了防止姓李的整幺蛾子,章烬全程盯着他把活干完。
李滑头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磨蹭半天也没找着机会下手,不但新水管没能兜售出去,收费时还被章烬四舍五入抹掉了零头。
把人送走了,章烬坐在程旷的椅子上玩了会儿手机,没留神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做了个火灾现场逃生的梦,梦里他捂着湿热的毛巾在楼道里跑,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梦短暂而真实,章烬被憋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鼻塞了,把准备给程旷的感冒药摸出来泡给自己喝了,出门之前探了探程旷的额头,差不多已经退烧了。
程旷的生物钟一向很准,这回一病,忽然就紊乱了。他一觉睡到了八点半,太阳穴隐隐作痛,睁眼时迷迷糊糊地想: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没等他想出结果,玄关处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章烬拎着两个塑料袋,右手尾指上勾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地晃进程旷的视线,挡住了窗口透进来的大片晃眼的日光。
程旷眯了眯眼:傻炮儿怎么在这儿?
“醒得真是时候,”程旷屋子里没有专门的餐桌,书桌上又全是书,章烬环视了一圈,把唯一一把膝盖高的座椅拖到床边,勉为其难地凑合做了个“小茶几”,他把塑料袋拆开,取出两个打包盒,揭了盖子推给程旷,“大肚王家的三鲜米线,便宜你了。”
巷子口有一家早点摊,老板姓王,因为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好些和他熟络的客人都叫他“大肚王”。
热雾氤氲中,程旷爬起来洗漱,洗完脸以后,精神渐渐回笼。昨晚的事情浮光掠影般地在脑海里快速回放了一遍,他隐约想起来了——他跟章烬打架,然后……
……被打晕了。
太跌份儿了。程旷皱着眉,手动屏蔽了这段记忆,转移注意力到眼前的米线上,盯着盖在顶上的灿黄荷包蛋,半天没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