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当众人翘首以盼后方补给送达之时,军中又不知从何散布起一个谣言,称噶尔丹虽然现在只有五万兵马,然沙俄兵的六万增援即时将至。这个传言弄的军中人心惶惶,若此事为真,则凭借中西两路大军不足九万的兵马若想战胜噶尔丹的十一万大军,实在有些不容乐观。将士们皆是心有戚戚,再加上补给一直未到,难免有人心声退意。就连索额图也在御前进言,为了圣驾安危,不如先行撤兵。

康熙闻言震怒,当场对索额图厉声斥责,称索额图欲令其失约即返,全然不顾西路士兵的生死安危。索额图被吓得当场跪地,请罪连连。康熙仍是觉得怒不可遏,下令曰“一待补给物资送至则即时起兵”,又狠狠苛责了索额图,扬言道谁若是再敢萌生退意,无论品阶高低,一律以扰乱军心论罪,按军法处置。

索额图这下算是痛失了一回颜面,再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而待到补给到达之时,已是五月初八,康熙不再做丝毫耽搁,当日便下令拔营出征。

胤禩同胤禛所骑的马匹一前一后的挨着,见康熙的御辇远在前方,周围又无他人,胤禩遂低声同胤禛说道:“这里头只怕少不了索额图的掺和,我只是不懂,他为何如此?”

胤禛眸子一沉,不紧不慢的勒着缰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上次皇阿玛亲征时,索额图舍近求远万里运粮,差一点便将皇阿玛困在了昭莫多,那次皇阿玛未曾怪罪于他,若是这次他又动起粮草的念头,岂不也太蠢了些?更何况他还劝说皇阿玛退兵回朝,无论如何这事儿我也弄不明白。”

胤禩低下头思索了一阵,心中有个不确定念头,想胤禛疑惑而小声的问道:“莫不是……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困死大哥?”

胤禛听他说出如此一句话,倒并不算讶异,点头道:“这也极有可能,大哥现在孤身在前,只领了一万余人,若是皇阿玛这边退兵,补给自然无法顺利送达前线,而西路军虽然将多且勇,却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届时大哥怕是连全身而退都难,他又立下了军令状,横竖都是要受罚的。”

胤禩闻言微微一哂:“只是咱们索相却是低估了皇阿玛呢,这次御驾亲征多大的动静,若是到了眼前又撤兵回京,皇阿玛的颜面要往哪儿摆去?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最关键的一处,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胤禛听他说得好笑,“瞧你高兴的,平时倒没见过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胤禩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且不说索额图这一举措会让康熙多么的反感厌恶,自然会想到太子与索额图关系匪浅,就只说他这一招落得个鸡飞蛋打,便让胤禩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痛快。

胤禛见他越发笑的得意起来,心底也不由感到一阵轻快,似乎这塞外的风沙也没有那般刺人了。

山麓崎岖,绵延难行,风尘阵阵,扑朔悠长。前头后头都是茫茫的军甲士兵,连续的行军更是弄的人口干舌燥,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沙尘打的痛楚不堪。只是在这样苦的境况下,胤禛却似乎并不觉得焦躁难耐,看着身旁的胤禩一身戎装,被衬得气宇轩昂,却又带些十五岁少年的稚嫩之气,许是因为被风沙吹的久了的关系,胤禩的嘴唇比之平时更要格外红润,搅得胤禛有些心神不宁,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之前那次吻上去的柔软触感……

胤禛被自己突然涌现的念头骇了一跳,想想这还是行军队伍之中,自己竟对胤禩起了绮念,顿时心下大感羞愧,故作正经的轻咳了两声,加了加马肚子跑到了胤禩的前头。只是被他方才臆想过的那人,却还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未发现胤禛不对劲的地方以及那因心跳加速而有些微红的耳根。

当中路军的大旗飘扬至克鲁伦河边沿之时,康熙下谕召见了科尔沁亲王、达尔罕亲王、纳木扎尔王等数位蒙古亲王贝子,着令他们占据克鲁伦河西面的巴尔代哈山路的高处点,诱骗噶尔丹使其以为大军来袭,自乱阵脚。又命前锋营封锁南路出口以防噶尔丹逃窜。如此部署,可见康熙对生擒噶尔丹志在必得。

噶尔丹一见大军已至,兵甲如墙,顿时弃甲而逃。只是康熙已对他围迫至此,又岂容他轻易脱逃?除却胤褆统帅的前锋营得令出击外,胤禛所领的正红旗被遣去封锁北向的塔尔吉尔济口,胤祉的镶红旗前去协助胤褆,胤祺的正黄旗留守做八旗防护,胤禩所领的镶黄旗则派向北面另一处出口僧库尔口,与胤禛分开接应飞扬古的西路大军。

胤禩接到旨意后,一刻不敢延误,马不停蹄的前往僧库尔口,在他印象中,这场战役虽让噶尔丹侥幸逃脱了,但却元气大伤,自此一蹶不振再无反击之力。然克鲁伦河北向有两处出口,一处是康熙派遣他所至的僧库尔口,另一处便是塔尔吉尔济口,两口相差并不遥远,只是僧库尔口地势险峻,而塔尔吉尔济口则较为平坦,若是在胤禩与飞扬古相会之前便与噶尔丹单枪撞上,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