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苑中禽 一枝安 2121 字 3个月前

百年前,容寸心——那时他还叫做柳春溪,是白玉京最有天赋和前途的修道者。他身边有一个从小收养长大的弟子,名叫花渐明。师徒二人昼夜相伴。

恰如郁白知道的那样,因过分插手人间事,白玉京倾覆,众仙人身死,唯有容寸心得了飞升之机,然而花渐明知道,成仙所受的八十一道雷劫能令人魂飞魄散,不仅如此,师父一旦飞升,便再也无法重归人间。

为着一己私念,他苦苦相求,虽不光彩,却也是情之所至。

花渐明声音飘忽:“他准备飞升的时候,我对他说爱他,求他留下来。他许了我一夜春宵,第二日却仍旧离开了。”

而后不知为何,飞升失败,仙人眼遗落人间,柳春溪闭关百年,再现身时已更名换姓。他受故旧所托,以容寸心的名字救下郁白,再往后,就是他收郁白为徒,托他毁去仙人眼。

花渐明声音晦涩:“仙人眼代表的是记忆。他要你毁去它,是要与前尘做个了断,抛却往事,再度问道。”

这样一个冷血冷情的、为求道连自己心血也舍得毁去,只为求一个完美的人。

这份悖德的、荒谬的爱意,终究是被那滴心头血燃成了灰烬。

那人一心只问无情大道,明知一旦失败便万劫不复,却也不肯放弃求索一生的大道。最后他不可避免地失败了,闭关百年,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忧心百年不见的弟子,反而是毁去仙人眼,再度踏上问道之旅。

无论是徒弟,还是爱人,都不能阻拦他的脚步。少年的心意,放纵的默认,长夜的春情,凡此种种,不过是他寻道路上不必回首的点缀。

他修无情道,他天生便是一身无情骨。

“他心中只有大道,我从一百年前就知道了。”花渐明不喜欢在旁人、尤其是这个乳臭未干的便宜师弟面前露出脆弱作态,只是厨房里烟火气儿太重,竟教他鼻梁发酸,莫名有倾诉的欲望,“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作出万般事情引他出现,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他分毫。”

大道无情,容不下他的存在。

嚼碎的芝麻唇齿留香。郁白不知如何开解,他自己现下也是一团乱麻,如何能给困境之中的花渐明提供帮助?

感情这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最精妙的仪器也预判不出它前进的轨迹。

花渐明忽然愣了下,看着只剩一条狭窄面皮的盘子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把哽咽咽下,幽幽望向郁白:“我的饼呢?”

郁白镇定道:“……这不是嘛。”

山间的清晨依旧宁静,人心中的波澜却在久久起伏。然而纵使它们波浪滔天,也只能在个人心中连绵起伏,连一滴水也溅不到心中人身上。

第92章 一场关于贺念白的乌龙

“喵呜……”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一只白猫团儿逃命似的地扑过来,郁白笑着蹲下来,伸手迎它。

……然后手心里就多了只活蹦乱跳的灰毛团儿。

郁白手一抖,掉下去的灰猫老鼠再度被乌云一爪拍住。狮子猫重新叼起鼠兄往郁白怀里钻,献宝之意不言而喻。

郁白:“……”

这只倒霉催的臭老鼠,是什么时候被乌云叼回枫叶山庄的?不愧是赵钧养了三年的猫,看见老鼠比看见亲儿子还亲。

乌云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郁白拿这种复杂的眼神瞅他,甚至还拎着他的后颈皮想往后扔,前行无路,后退亦有豺狼——撸猫而不得的容寸心缓步走来,一眼看到了乌云投入郁白怀中。

犹如看着原属自己的美娇娘另觅良人,容寸心展示着自己手背上三道红痕,一脸哀怨地自嘲:“哎,我这人天生没有小动物缘。”

郁白挠挠猫脖子,旋即把猫和老鼠一齐扔的远远儿的:“接下来师父准备如何?”

“待他好点,我便离开。不用送我,我一个人,想走便走了。”容寸心扫了眼郁白手背上未退的红痕——该红痕赵某人倾力打造,性质与自己的完全不同,心下了然,“那药都喂下去了吧?”

郁白忍不住质疑:“……师父,那真是药吗?”

“毒药也是药,以毒攻毒,方能解毒。”容寸心振振有词,“还有,你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