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苑中禽 一枝安 2131 字 3个月前

赵钧来了脾气,倒不想走了,这位爷不想走,自然没人敢撵他。

赵钧很不客气地往主位上一坐:“你们都下去吧。”

猎物桀骜,总需驯服。他是时候该教训一下这小崽子了。

“阿白。”赵钧取过一盏茶,淡淡叹息,“怎的这般不待见朕?”

郁白勉强道:“陛下是天子,郁白怎敢不待见。”

知道我不待见你就快回去吧!朝堂大事都处理好了吗?奏折批了吗?匈奴击退了吗?失地收复了吗?

——纵使赵钧告诉他,他一直被赵钧收作影卫,两年来形影不离,但郁白总觉得不对劲,仿佛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证据,只是直觉。至于不对劲的地方……对赵钧,他不敢下定论。

“郁白,朕看在你平乱有功又失忆的份上,才对你宽容有加。”赵钧声音淡淡的,“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你是朕的影卫,但总该记得朕是皇帝。”

郁白抿唇不答。

“怎么不说话了?”赵钧淡声道,“莫非是觉得朕在你心中,不配这帝位?”

“郁白不敢。”

赵钧冷眼瞧着他。嘴上说着不敢,跪也跪的利索,倒是脊背倒是挺的笔直。这话若是说给那些大臣听,恐怕现在就汗流浃背地扑在他面前大呼陛下明鉴了。

赵钧轻嗤一声:“朕可没看出你不敢。”

郁白恭声道:“陛下是天子,占据九州四海,文治武功,神武英明,岂有不配帝位之说。”

“文治武功,神武英明”——赵钧忽地回想起昔日,郁白曾厉声斥他“罔顾法度、荒淫无道、不堪为天下主”。

斥责掷地有声,然而讽刺的是,郁白却是自龙床上,自他怀中醒来。

而那时赵钧是如何回应的呢?

他牢牢禁锢住少年青涩的腰肢,粗砺的指节摩挲他的脸庞:“罔顾法度、荒淫无道?朕是皇帝,朕所做作为便是法度。阿白,你又能怎样呢?”

郁白脆弱的挣扎被视若无物,只听那赵钧又笑道:“至于不堪为天下主?阿白,只要朕还在这帝位上一天,就不会让你离开这深宫半步。”

他记得少年满是怨怒的俊秀面容,那双带着薄茧的手骨节分明,昔日能驯服烈马、挥剑杀敌,如今却只能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与往昔英姿勃发对比鲜明的,是那具青涩的身体还在他掌下战栗发抖,白净的皮肤上尽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而如今郁白跪在他面前,声线沉冷地说:“陛下是天子,占据九州四海,文治武功,神武英明,岂有不配帝位之说。”

少年生来是竹子做的根骨,跪在地上也不折半分骨气,若要强行收服,只会折成齑粉——赵钧告诫自己,万勿重蹈两年前的覆辙。将草原中的烈马收入囊中,确是一桩妙事。只是若烈马不再奔跑,又有何趣?

“阿白,若朕还是齐昭,你还会这样对朕说话吗?”

郁白身形未动,赵钧却眼尖地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攥住了衣袖。不待郁白开口,赵钧已叹息了一声:“你重伤未愈,起来吧,坐这儿。”

“朕尚是太子便与你相识,那会儿朕还叫齐昭,与你无话不谈。”赵钧自示意郁白坐他身边,递给他一杯酒,“你也知道,朕少时艰辛,虽是皇族血脉,却因母族卑弱,不被先皇重视,登上这皇位实属不易。”

郁白下意识抿了一口酒,一句顺溜的“陛下历经磨难登上大位,必成一代明君”尚未出口,却听赵钧轻声叹道:“朕……我唯你一人知己,可叹阿白如今也不把我当知己了。”

“阿白是在怨朕吗?怨朕将你带到长安做这见不得光的影卫,不能像你曾经希望的那样,踏上战场实现满腔抱负?”

琼浆玉酿最能麻痹记忆。郁白凝视着眼前的君王,那片失去的记忆的地方空落落的,忽然就涌上一股酸涩难言。

他低声道:“陛下恕罪,郁白不敢。”

赵钧轻轻嗤笑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酒:“既无怨言,又让朕恕什么罪?”

“不论朝堂还是江湖,亦或者游走黑暗,若是能以一己之身护国家太平,郁白没什么怨言。”郁白静静陈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