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常的对话,贺摇清却很是喜欢,让他觉得就算今日要进宫,好像也没有那般烦闷难受了。

“你应也明白,但还是要再说一句,我之前给你说的一切事,都万不可与任何人说,”贺摇清开口交代道:“因为我谁都不信。”

那你为什么却告诉了我呢?

谢凌与压下心中涌上的不明酸涩,应道:“知道的。”

“那我便走了,”贺摇清走出书房,打开卧房房门,门外静立的侍女为他披上斗篷,跨出门却又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才迈步离开。

贺摇清走后,谢凌与又独自呆坐了半晌,而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等漱口净面,换好衣物,谢凌与却是径直出了府,在与父亲一起去大理寺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他要去做一件事。

距丞相府不过三里之地,有一荷花池,池水中心,建着一座小亭。

谢凌与到的时候,司逾明已经在亭上等着,他穿着白色长袍,眉目间清冷淡漠,四周是一片破败枯槁的荷花。

两人明明几日之前才见过,可却已经感到物是人非,对立了良久,谢凌与开口问道:“那日他偷闯进府的时候,是你在帮他?”

司逾明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犹豫良久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是,可哪怕……可耀灵绝不会,也绝不知道那些事。”

谢凌与垂眸,语气暗沉:“我知道。”

司逾明抬眼望去,突然便觉得这人身上好像褪去了些许浮华,沉淀出了某些让他看不懂的东西出来。

谢凌与接着开口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姓许,而我姓的是谢,这难道还会有什么改变吗?”

司逾明的声音很急:“不是这样的!我知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

谢凌与看着他,想着这人应还不知道真正的真相,他也不能告诉他。

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不会有丝毫改变。谢凌与如果完全舍弃掉自身感情,扪心自问,许将军并没有丝毫的错,他只是做出了绝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只是有时候他会想,若是当初许元武将此事完全告知,两家人一起商议,会不会就不会再是如此这般你死我亡的局面。

谢凌与开口打断了这人:“你去看过他了吗?”

“还未有,”司逾明一向冷淡的眸子里却带上了一点红,“只凭我一人进不去。”

许元武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可毕竟还未真正定罪,许府众人,当然也包括许耀灵,便如当初谢家一样被重兵包围把守。

谢凌与掩去眸中的情感,转身往许府的方向走去:“走吧,我助你进去。”

司逾明愣了一瞬,而后连忙说道:“不,还是你——”

而后一个声音便又打断了他:“他不想见我,你也不要告诉他是我助你进去的。”

谢凌与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就像是毫不在意一样,也不再开口说哪怕一句话。

于是两人便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等快到的时候,谢凌与已经思虑了很长时间,他看着身旁的人,装作随意地问道:“对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他其实想问很多,可踌躇犹豫了良久,还是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逾明有些惊讶:“看什么?”

谢凌与看着他的神情,而后轻轻笑了一声,不再问下去:“没事,就只是这么问问,走吧,我掩护你进去。”

他这个好友,自小读着圣贤书长大,心中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答案不是早就清楚吗,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时候也不早了,他还要赶快回府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