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白日里辗转的地方过多以至筋骨太过倦怠,入了贵妃榻的容暮上下眼皮子很快就打起架来。
尚且在烛火燃尽之前,容暮就压不住昏沉的睡意轻缓阖了眼。
夜间也少梦。
只是容暮越睡越疲乏,身上搭着的的被褥还有些多余的紧了,容暮皱着眉,随即背后传来一阵暖融融的热意,就好似他睡梦里有人将燃着的火炉朝他这侧拉了拉。
舒缓的温热里,容暮不自意地往后靠了靠,那还没掀开的眼皮子彻底阖了起来。
次日,寅时刚过。
天还不曾亮起,烛台的火烛不见火光,早就只余下一小截焦枯灯芯以及一连片的摊平烛泪。
容暮刚翻过身子,就觉额首被什么东西所抵撞。
倏然一痛……
还不曾抬眼,容暮双臂撑着榻子半起了身子。
借着熹微的晨光,微显凌乱的碎发遮住容暮尚还惺忪的睡眼,容暮这才将榻上这人看了个清楚。
原本该在主榻上安歇着的楚御衡不知何时上了他这张不算大的贵妃榻,光影下楚御衡高大的身子委屈地拧巴着,小半个身子腾空了出去。
而随着容暮方才半起身的动作,榻上仅有的被褥也彻底滑落在容暮里侧。
初晨还冷寒,刨除一层不算暖厚的里衣,楚御衡便在这江南的腊月里□□。
须臾间容暮便向后靠去,还用落在他身后的被褥隔在二人之间。
当下楚御衡浓眉凌厉一蹙,可嗅出怀抱里有着容暮的熟悉味道,原本叠了褶一般的眉头很快就舒缓了下来;楚御衡甚至还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到褥子里,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但看眼前被褥子遮了脸还无得反应的男人,容暮无奈地在叹了一口气。
这人大底还在宿醉中。
轻轻从贵妃榻那头下来,容暮一件件穿好衣服,将外袍的最后一粒扣子扣好时,他的视线却一飘忽就落在桌上楚御衡杂乱的一堆衣服上。
黑布银纹,低调的颜色却依旧奢贵不减,当这都无法让容暮当下如此惊讶。
让他蓦然扩了瞳目的,还是半掩黑衣间的破败玉佩。
熟悉的玉石料子,但精致的雕纹已然断裂。
都这么破败了,楚御衡还贴身带着么……
可这就像他的爱意,十年便会逾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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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衡睁开眼时,就被面前的软褥糊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