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来日方长嘛,不急于一时。

这个词就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当你总以为往后的时间还有很多时,时间,便会在下一刻悄然离开。

来日方长,便是时间留给你最温柔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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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八,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的风寒已大有好转,故将于明日恢复朝会。

腊月廿九,就像所有平凡的清晨一样,皇上坐在乾元殿首位,傅斯昀立在下侧,听着臣子汇报国事。

唯一不同的是,皇上还邀请了广平王和顺平王两位兄长一同听朝。广平王身型威武,站在傅斯昀身侧,气势不减,时而与百官辩解一番。顺平王身姿卓约,容貌不凡,却周身温和,眉眼温顺地站在另一侧,一言不发。

皇上的嗓子听起来还有些嘶哑,朝会进行到一半,皇上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匆忙下了朝。百官惶恐,纷纷讨论,皇上的风寒之症还未痊愈吗?

傅斯昀皱了皱眉,时威冷笑一声。痊愈与否,估计只有他最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权谋算计,阴谋阳谋,便全在今晚见分晓。

腊月廿九的夜晚,无风。

嘶叫肆虐了好几个月的北风此刻也销声匿迹。城外,万籁俱寂,只是偶有马蹄轻跺的嗒嗒声。

周遭,安静又躁动。

戌时刚过,厚重的古墙上却接连传来压抑的喘叫声,那是被捂住口鼻之人在临死前发出的痛苦的怒吼。

不过是几息之间,城墙上便再没了动静。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雄浑的吭声,朱红色的城墙大门从内缓缓打开。

这是来自不远处胜利的邀请。时威的三万人马,在悄然的月色中,破了城门,入了宫。

道路笔直,他们却走得缓慢。前些天下的雪还未化,厚厚的一层铺在地上,消了不少声音。

队伍莫约走了快一里,周围依旧是风平浪静。时威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队伍里突然传出一人痛苦的嘶叫,接着便是漫天箭雨,从两侧呼啸而下。

时威冷笑一声,手里的大刀迅速斩断飞驰而来的箭。

果然有埋伏!

他早已下令全军警戒,几阵箭雨过后,他的队伍虽有损伤,但伤亡不大。街道两侧的矮墙上陆续出现伏兵,他手里的三万人马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红着眼便冲了上去。

时威首当其冲,几息之间便取了两个首级。夜色里,嘶叫声满天,他的刀尖被鲜血染得红艳,带着队伍一路狂杀。

等到伏兵尽数被铲除完时,才有下属上前汇报,此次伏兵约有四千人,我方伤亡四千余人。

时威眯了眯眼,紫微城内总有禁军八千,如今有一半都葬身在了他的铁骑下,那另外的四千人现在身在何处,也已经很清晰了。

傅斯昀啊傅斯昀,竟然如此地不信我,在两个门内都安了埋伏。

“呵。”时威冷笑,难道我三万人马,还杀不掉你区区八千禁军?

智慧,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也不过是愚拙的小把戏罢了。

“继续前进!”

时威一声令下,军队趁热打铁,士气高昂,快步向紫微宫而去。

疾行了一会儿,街道便到了尽头。只需再穿过一道拱门,就能看见紫微宫前的漫坡。

时威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