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颜儿,这事儿不是儿戏。”谢夫人觉得谢意颜想的太简单了。

谢意颜笑笑:“什么儿戏不儿戏的,其实这事儿咱家根本就没有退路可以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我看那太子也不是个坏人,爹娘不是都说了嘛,太子就是腿疾,心底还是好的,就算孩儿身份被发现了,我相信太子今日能跪求退婚,他日也定不会弃我们不顾。”

谢夫人还在抹眼泪,谢首辅拍拍夫人的肩膀,重重叹气:“早知如此,当日就该早些归田。”

谢府屋檐上,谢意颜一身女装躺在屋顶上看月亮,嘴里还叼着一片树叶,看着看着就坐了起来,这婚事来得莫名其妙,谢意颜心里面也有些不太舒服,他算半个江湖人,最爱的是比武喝酒快意潇洒,原本以为自己终有一天能正式成为一个江湖人,谁知道迈出去了半只脚,再回来竟然要跟太子成婚?

他连这太子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不行,得看看去,不是说太子还跪求了一天一夜,他就当是去探望探望。

太子府东华苑,一盏小灯点在床头,白离伺候了半宿这会儿见太子睡得沉,自己才去外间打瞌睡,他这刚刚迷糊着,就看见屋里好像进了人,正要睁眼看,眼前又是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意颜没想到这守夜的小内侍这么机灵,他脚步已经够轻的,还是差点被发现,点了小内侍的睡穴才放心大胆往里去。

烛光下,只见床上的人眉心紧皱,一张薄唇透明得近乎没有颜色,谢意颜小时候身体不好,也算是药罐里泡大的,一看就知道这太子的身体也不好,他是药罐子把身体给泡好了,现在身强体壮还能比剑,太子显然就是没泡好,白喝了那么多药,这人还是孱弱得很,凑近了还能隐约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味。

“唉,也是个可怜人。”

叹了口气,谢意颜从身上摸了个小药瓶出来,这是他师傅留给他的补药,滋养身体最好不过,就当是谢谢这小病秧子今日为谢家求情。

察觉到床上的人呼吸频率变了下,谢意颜知道他要醒,就想赶紧先找地方藏起来,可太子殿下醒得比他想得快些,谢意颜只来得及往房梁上躲。

“什么人?”李晟景声音有些虚弱,还咳嗽了两声,抬头看了看房梁的位置,虚声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若要求财寻宝,去隔壁房间可随意拿些,切莫伤人害己。”

谢意颜一听就觉得有意思,捏着嗓音故意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若是刺客,我早就死了。”床上的李晟景撑着身体稍微起来一点:“快去吧,一会儿巡逻的禁军过来,你就走不了了。”

“区区禁军我才不放在眼里。”谢意颜哼了一声,假装自己是个江湖大盗:“都说这皇城里就你这儿尊贵有宝贝,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宝贝,可见谣言哄我,不能信,罢了罢了,走了,以后有宝贝我再来!”

一道轻纱扑面而来挡住了李晟景的视线,就听那人又说道:“桌上的药瓶是补药,留着用吧。”

轻纱落下,李晟景这才看见灯下果然有一个小药瓶,拿过来一摸药瓶还带着温度,应当是贴身带着的。

“好奇怪的江湖人。”

第3章

东华苑内寂静无声,李晟景独自坐在窗前,腿上依旧盖着毯子,只是毯子下面的膝盖上都是斑驳的伤,对旁人来说应当是疼痛难忍的,可李晟景双腿已残,再重的伤,他也毫无感觉。

远远的就看见白离从外面匆忙进来,一副着急的样子,冲白离招招手,对他说:“慢些,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殿下,谢首辅来了。”

李晟景转动轮椅:“他怎么来了?”

“悄悄从后门来的,无人察觉,眼下正在前厅等候殿下。”白离过来推动轮椅,抱怨道:“想必是为婚事来的,这人真不知道好歹,殿下都进宫去求了皇上,可没用呀!昨日昏了一夜,才缓过来劲儿,他又来干什么?”

“白离,越发放肆了,是不是要孤送你进宫学学规矩才好?”

“我不去。”白离委委屈屈:“我去了谁照顾殿下?再说那规矩学了也没有用,只会把人学得死气沉沉,白离才不要变成跟那些人一样的木偶人,殿下也不喜欢的。”

白离说的木偶人就是跟李晟景一块儿从宫里出来的宫人,这些人都是经过宫规教导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言一行皆有度,好是好,就是没有生气死板了些,白离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那些,不然也不会留他在身边贴身伺候。

轮椅声吱吱扭扭,人未至声先到,谢首辅听见声音就赶紧到门口候着,见到李晟景之后立刻跪了下来。

“谢大人这是做什么?白离,快扶谢大人起来。”

李晟景扶着轮椅的手背上青筋隐隐,他转着轮椅绕过了谢首辅,背对着说道:“谢大人不必如此,这婚事纵然皇上赐了婚,可孤若不愿,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的,谢大人尽可放心。”

“殿下,老臣来此非为退婚。”谢首辅叹了声气:“殿下,谢家不愿成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坊间传闻那般……”

“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谢小姐都上吊投湖服毒了,你让我家太子怎么办?就为了桩婚事,逼你们去死吗?谢大人这话说得好不轻巧!”

“白离,下去。”李晟景的口气严肃了许多,听着就知道这是生气了,白离喏喏地低着头认错:“那我就在外面,殿下有事就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