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眼前一片黑,感觉心丢进了裤|裆里,浑身没了知觉,晏兮盯着落在不远处的缦胡缨,面色僵硬了许久,阴着脸转过身,冷笑连连:“阎贺好手段,在家纹上算计我,早知道就多砍他几刀,没扎他个稀巴烂,便宜他了。”

话音刚落,杜梨头上轰地一声,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着树干,勉强站稳。

至此才真正确定!

晏兮看见他的动作,才知道自己着了道,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他隔着片片飘落的花瓣站在杜梨对面,看见杜梨眸中殷红一片,红色的液体聚满泪膜后,顺着脸颊汩汩流下,洇湿了他雪白的衣领。

雨已经停了,一轮无比大的月亮升起。

四周被照的光明无比,像那天雪后月下,初初看见杜梨时那样。

杜梨却完全看不清身边的事物了,连光线也没有了,他陷入了巨大的黑暗之中,他几乎认不得眼前的人,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如此耍弄他,他茫茫然抹去脸上的血水,颤声问:“为何骗我?”

晏兮老实回答:“原先,想靠你救命,后来......”

“后来怎样?”杜梨恨地几乎银牙咬碎。

他举起殉玉剑,剑尖直指晏兮,“你究竟想做什么?”

晏兮用力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这一天终于是来了!血水源源不断得从杜梨眼中流出来,看得吓人。

眼见杜梨如此痛苦,晏兮忽然觉得冷地不行,胸口一阵窒息,就要吐出一口血,方才与阎贺动手时受了内伤,他压抑地咽了咽喉咙。

过了半晌,语气半是讥讽半是自嘲,“若是我不骗你?你这清正四方的城隍会怎样?杀了我?”

剑尖微颤,杜梨握紧了一些,厉声质问:“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问什么,你留在清河有何目的?”

晏兮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这样的人,这点心意就是个笑话么?

自己对杜梨产生了那种感情,每天都想见到他,想靠近他,想亲吻他,想拥抱他,甚至想和他做更一步的肌肤之亲,这要怎么和他说,情根深种!呵,他配吗?!

杜梨见他不回答,又气又急,再次诘问:“履夏县是怎么回事,席应臻的死当真与你有关?”

晏兮被这么一问,不知道杜梨知道了多少,也不想隐瞒,冷笑一声:“是呀,多大点事,不就杀个人吗?他庙里的几个尉官也是我杀的,只是没想到他命这么硬,灵魄半残,这幅狗样子还能飘去冥府,真是可惜,当初就应该大卸八块,抛尸荒野,再把他的魂魄震成沙子。”

杜梨气得全身发抖,他颤抖着嘴唇,剑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你想问我,为何要杀他!哼,我不杀他杀谁。我不过抓了几只祈雨的妖兽,他多管闲事,非得抓我。这可不能怪我,全是他招惹的我。我为了自保,只好先下手为强。”他知道杜梨想问什么。

杜梨听他不知悔改,还在狡辩,怒骂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城隍泽敷境内,职责所在,你残害生灵,引旱来池,人家抓你是天经地义,席应臻铁骨好汉,尉官千秋节义,他们的性命在你眼里又算了什么?......我竟然还浑然不知,你瞒得我好苦……”

晏兮凶光微露,接着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露出猩红色的牙龈,带点神经质的欢欣,“不就是几条性命,杀了就杀了,怎比得上我孤苦流离,独自一人在现世讨食吃。要说杀人,在你面前我甘拜下风,我在现世杀人就人人喊打,露陌仙君在战场上杀人就是英雄,同样是杀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不管你杀人,你又做什么来管我。我是杀了人,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想管也来不及了,所以呀,像我这样的人,一开始就应该死在狼堆里,我要活着,威胁我的东西都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晏兮,你马甲套不住了。

别再刺激杜梨了啊~

☆、崩落

杜梨气得头痛欲裂,全身的血液上了太阳穴,哗啦在眼底浇上了一片魇红,那颜色红地发黑,他怒喝:“威胁?椒阳君也是威胁吗?南钟意又何曾得罪了你?!”

晏兮恶毒地笑了一声,“与其以后会有威胁,不如先扼杀威胁的源头,要怪就怪他自己倒霉了,九天选谁不好,偏偏选他来。放任不管的话,迟早被他查出什么来,那时天锻兵番岂不是灭顶之灾,好大的威胁,我可真是害怕急了......”

杜梨的脸色惨白一片,额角青筋隆隆暴起,极力抑制下,指尖被握到发白。

晏兮唇上晕着瑰丽的玫瑰色,脸上的神情又纯真又残酷:“别生气呀令君,你不是说过我至情至性吗?我这可是把你的话听进去了,奉旨任性呀!你志向远大!觉得九天和幽冥两家能好?”

他桀桀笑道:“天真!可笑!就算我不杀南钟意,他们迟早翻脸。这个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多少人活得像蛆一样,为一点粪渣子打得你死我活。贩夫走卒为了几根蒜苗都可以吵得不可开交,且看利益的大小,是骂你两句,还是打你一棍子。

九天和幽冥利益相接何止一个蒜苗。他们不打个昏天黑地,沧海桑田才怪!你还想拯救苍生,好大的笑话!痴人说梦!看看你现在这副半鬼半仙的样子,连自己都救不了!你又不在海水里长大,管那么宽,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