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们家老爷子也怪不容易的,千倾地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出息,平地扣饼呢。”晏三白嘴里不停,吃饭和埋汰一样没落下。
“你晓得甚么,要想熬出头,便要先熬出黑眼圈,我瞧着你也就那张嘴能叭叭两句,这顿饭呀你自己结账,我不管了。”阎贺祭出杀手锏。
“我是无所谓,吃完就走,人家愿意到我家要账去就去,你就不一样了,你想过阎老爹吗?阎贺啊阎贺,你以为啊,为什么叫你,不就是图一饭辄子吗?当我愿意看你这幅肾虚面孔啊。”晏三白摊摊手,脸上贼忒嘻嘻。
“你......”阎贺气结。
酆都流氓,冥府地痞。
突然旁边“砰”的一声巨响,皆把两人吓了一跳,转首望去。
只见楼梯口窜上来一个彪形大汉,半身赤|裸,筋肉虬实。
他脖子上束着漆黑的锁魂链,链子已断,哐啷啷地拖在身后摩擦着地面。
此人面颊、耳后皆黥刺金印,上书生前累累罪行。
他乍一上楼就掀翻了面前的一桌酒菜。
“哗啦啦”盘碗砸地声响了一片,酒水菜汁也四下飞溅,唬地周围的几桌客人都跳了起来,远远地躲开。
“靠,这不是酆都地狱的轱辘首吗?怎地给他跑出来了!”阎贺猛地站起身来,碰翻了身后的椅子。
《百鬼搜神》中有记,轱辘首为极凶之妖,以吸血与杀人为害,甚至有时五到十只群聚集体出动,屠戮一方,属于危害性极高的一类妖物。
轱辘首举目一望,槐序阁地势高,视野宽阔,前方不远处就是酆都城门,只消跳出窗去,全力奔袭,一旦出了望湘便可逃之夭夭,不用再受此间无尽刑法。
他看准方向,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跨步就要逃跑。
阎贺身为阴曹太子,虽然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俩,关键时刻却也没犯怵。
他大喝一声:“恶鬼休走!”跃至轱辘首面前伸臂阻他去势。
轱辘首见人来袭,凝掌相格,与他来个硬碰硬。
阎贺此时还未长成,足足矮了轱辘首半个头。只听数下闷响,轱辘首豪吼一声,高大的身子往后急退,连连踏了好几个重步才站得住脚。
阎贺后退一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脚下的地面肉眼可见凹陷,可见方才那掌力道刚猛。
他摸了摸平时以护腕形式收于腕上的臂铠,方才甫一对掌,臂铠便于短时间内完成变形,覆盖于左右前臂,以此增加他的机体能力。
在臂铠防护加持下,这一掌,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轱辘首见来人身手不凡,吃惊之下提起束于脖子上的锁魂链 ,竟将它当做鞭子舞开来,一圈衔着一圈,力道绵延沉重。
他出逃心切,下手毫不顾忌,疯狂地搅起一阵碟破碗碎,打翻满地酒菜。
阎贺深知对方是亡命之徒,气势猛恶。
在阎浮山的影响下,与人对战他还是颇为谨慎。
方才情急,未摸清对方实力就贸然出手,现下避其锋芒才是上道。
眼看锁魂链迎头猛劈而来,他不招不架,蹲身跪步上前,避过飞旋的锁链,接着松肩探臂,力从脊发,动作果断准狠,冷脆刚爆,一拳砸在轱辘首的下颌。
这拳爆发力十足,轱辘首正面受此一拳,重重地摔倒在旁边的桌子上,满脸是血,眼睛都被浸得睁不开,心里哀叹,“悲哉!想不到是栽在这里。”
他一片灰心,支棱起脑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方才气势大盛的小子,现在抱头缩瑟在一角,头朝里,屁股朝外,姿势实在太奇怪,像一头扎进沙堆里的鸵鸟。
轱辘首又名飞头蛮,就像是在井边打水时,所使用的辘轳一样,头可以伸缩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