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偏偏你多管闲事,非要正本清源,重整妖市,断了我的财路,坏了我的好事。夺人钱财就是杀人父母,我大人有大量,原来也不想在钱眼儿里翻跟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偏偏你八境通缉,追捕得我不得安生。

席令君,都是在现世混口饭吃,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唉,我珍惜生命为了自保,你就只好去死了......”

席应臻发丝垂乱,从牙里狠狠挤出一缕声音,“你要是恨我,杀了我也罢,我的部下何辜?”

“嘻,那只怪他们倒霉了,我正找你呢,谁叫他们一头撞进来,吃瓜络了呗。好端端的,又多费了我一点罪孔雀,我还没找你说理去,席令君怎么就先质问起我来了,哼,小气鬼。”

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两个身影仿佛两块被遗弃的破抹布,发髻散开,后脑勺风府穴上各有一烙印......

席应臻勉强支棱起头颅,强打精神往那边看了看。

待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他好似一阵焦雷打在身上,浑身颤抖,“碎魂咒!你…竟然碎他们的灵魄…你这个疯子!”

碎魂后灵魄归于虚无,再也不可捉摸,不入阴司,不入轮回。

席应臻恨极,又咳了几声,眼神黯淡下去。

“哎呀,你可是误会我了,世间苦难太多,我好心碎魂散魄,让他们不入地狱轮回,远离诸多苦恶,岂不是大好事吗!应该买盒鞭炮来庆祝一下呀,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晏兮伏下身子,秘笑着挑衅,眼中满是诡异的兴奋。

席应臻浑身一震,眼中寒星湮灭,艰难道:“凶王,世间灵魄皆有定数,你碎魂散魄,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天谴?呸!”晏兮蹲下来啐了席应臻一口,指着头上那块“天知地鉴”的匾额问他:“你礼敬天地,天地会来救你吗?我这个恶叉行走天地,做尽坏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死的是谁?是你这个自诩天公地道的城隍大人啊,可笑!”

他疯疯癫癫,骂骂咧咧,抬脚在席应臻脸上碾蹭,直把鞋底蹭干净,这才指着城隍塑像满意地咂咂嘴,“这才像个黑面城隍嘛,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和这泥儿像多配呀,哈哈哈。”

席应臻已经说不出来话,羞辱磋磨,一败涂地。

晏兮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扭向地面,短匕已经入手,他笑嘻嘻地说:“放轻松啊,放轻松,我会让你享受一下,旁人无法到达的,痛苦巅峰的滋味,你坚持一下,等死了就不痛了。”

席应臻最后一缕清明眼神,挤满的全是此人对世间癫狂的恶意。

这个男人满身被罪业的棘蔓牢牢缚住,明明感受不到世间的好,却固执地在此间挣扎,难以捉摸,诡谲至极。

这样的人怎能容他存活于世,必诛必灭,以绝后世之患。

地面上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弹力,带着粘稠的阴风,几百双手同时将晏兮拱起,又把他裹进风眼里……

目光所及,远处的庙里,席应臻捏着一张符咒,已经用灵力燃烧了一半。

该死!

是设在城墙上守护城池的阵法。

反鬼阴风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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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从十几天前开始,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

雨水每天像羊毫,像绢丝一样漫天狂扯。

墙角处的青苔饱吸雨水,心满意足地散发出一片翠意来。

太阳懒样样开工了。

杜梨正一捆一捆抱着柴火往院子里摆,他已经铺满了小半个院子。

家常的杜梨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阑衫,临院晒薪时,弯腰摆弄柴火,那腰线看起来比晏兮想象的还要细一些。

晏兮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柴火,“都潮了吗?令君弄了许久,休息一下,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