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你从我库里划过去吧,可不能亏了你的私房钱。”梁锦趁他还没坐回去,揽过他的腰往唇上印一口,吧唧作响,外头几个大丫鬟暗暗发笑,他却没皮没脸,半点不在意,“现在给她添一万两,就得动你庄子上一年收银的两三层,过两年慕白出嫁,你这样心疼她,又少不得贴补她许多,你那两处庄子怎么经得住倒腾。”

何须问坐回去,含笑继续写他的单子,“我要这些银子也没处使,自然是给慕白的,再留一些,往后贴补给梁桭和芫笙肚子里的那个,家里不是还有你挣银子吗?”

知道他惯常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就算绞上这些家务杂事,实则他还是同当初没有半点变化,若说有,也只是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之气,使梁锦更爱他几分,眼下风情流转,他便伏下身上撑在案上,一把抽走他手里的笔,“别写了,进屋睡觉罢。”

“你又发什么疯?”何须问扭头一看,窗外日头悬在正中,照着这一方院落满院金灿,他回头瞪他一眼,“大中午的你想做什么?你要是闲得无聊了,只把你那些书捡起来看看,省得又招父亲骂你!”

“看书哪有看你有意思?”他没正行,挤眉弄眼说着一些轻浮之词。

谈谈笑笑,又自得一天。

何须问的单子拟好后,先呈给老夫人过目,老夫人无话说,又呈给李氏,李氏看完后夸他面面俱到,越来越能齐家理事,便收起那单子,搁两日拿给梁响磬看,好叫她心里有数。

那梁响磬向来是个贪得无厌的,不敢去绕李氏,又知道她大哥有钱,眼见上头只给添了一万两,便有些不服,只料是何须问从中作梗不让梁锦多添,便穿戴一番要去找人理论。

正巧梁锦不在家,院儿里丫鬟又说何须问在梁慕白院儿里,她便端起小姐的架子找过去。才闯进去,便见两人正坐着说话,榻中间那案几上面摆了好几个鎏金铜匣子,里头盛的都是什么羊脂玉手镯、南阳玉的壁,又有什么祖母绿搔头,还有一套紫貂笔。

这一见,梁响磬骤然眼红不已,也忘了来时的目的,只走过去拿起一支簪子细看,“这个好,嫂君,是你的?”

原也不是何须问的,只因他整理东西,从李氏给的好几大箱子里翻出这些来,横竖用不上,就想着拿来给梁慕白,一套笔是别人送梁锦的,他不用,搁着也是浪费,不如叫林鸿下回进来府里时给他用。

谁料梁响磬也是个没皮没脸的,拿着那根簪子便不肯搁回去,只笑着朝何须问撒娇,“嫂君,给我罢,这个我戴着好看。”

“这是给慕白的,你若要,回头我有再给你。”何须问不冷不淡地搪塞,也不想真去费这个心。

“嫂君,下次再有的给姐姐,这个给我罢。”

梁响磬一味死皮赖脸,惹得二人皆是不大痛快,梁慕白本想给她就算了,可转念又想起因她亲娘林鸿挨的那些板子,到现在还留着疤,她便一改往日低眉顺眼的作风,从她手里夺回簪子,“妹妹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丫头似得,看见什么好东西不管是不是自个儿的都要抢去。”

她讥笑一声,坐回榻上去,惊得梁响磬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她才怒如泉涌,以为是在讥她与胡家这门亲事,“是你自己不检点做出那等丑事人家才不要你,还整日做出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来,其实不过是个小骚/货!”

跟赵姨娘混惯了,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像大家千金该有的样子,听得何须问直皱眉,手往案上一拍,“这是妹妹该对姐姐说的话吗?看看你自己的教养,哪有千金闺秀的做派?这些东西是我给慕白的,难不成你当着我的面就要抢她的?”

这一震慑,又让梁响磬惊了一会子,想这些人是只等她没娘了来欺负她,委屈至极,登时便眨下眼泪哭嚷起来,“若我娘还在,你们敢这么对我说话?想来现在这府里是你做主了,不过是小人得志,还要欺负到我头上来!”

她扯着嗓门儿又哭又骂,恰逢梁锦才从院外头进来,将她蛮横无理之词全听进耳里,便垮着脸撩开袍子跨步进来,“我在外头都听见了,还有没有规矩?眼看就要嫁到胡家去,你还这样争衣夺食的没见识,岂不是败坏我家家风?”

第78章

逃跑

骤见他进来,梁响磬抽抽搭搭止住哭声,当他不问青红皂白,心里满腹委屈,“大哥,我难道不是你亲妹子?怎的嫂君就这样偏心眼儿?给慕白贴补这贴补那,尽送些好东西给她,我呢?自打嫂君进门儿,还不曾给过我什么见面礼呢,眼下我要嫁人,他又只在嫁妆单子上添区区一万两银子,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我们梁家的手笔!”

梁锦叫他吵得头疼,撩了袍子坐下,扫一眼那案上的东西,仍旧板着脸,“那些东西是你嫂君的,自然是他想给谁就给谁,况且他来了这么久,可曾见你何时到面前来请安问候?你不来孝顺他,倒时时惦记他的东西,这是什么道理?你姐姐常去说话问安,你还有什么不服?她是性子软和些,从小没少招你欺负却不跟你计较,你反倒倒打一耙起来!”

“我,我没有……”梁响磬还想狡辩,只见梁锦还是词严厉色打断她,“依我说,一两银子都不另添给你的,只按例来,你嫂君却心善,可怜你嫁到人家去作新妇,要给你撑起这个脸面。你不但不感激他,反而嫌少,你若嫌少便罢了,那我就不给了,找你二哥三哥给你添去!他们爱添十万八万的我管不着!”

那两位倒是亲哥哥,只是他们的银子还不够自己糟蹋的,哪有闲钱贴补给她?登时梁响磬被震住了,绞着帕子小声抽噎,“我晓得了……”

说罢她要走,又被梁锦截住,“回来!就这么走了?去给你嫂君和姐姐赔礼去!”

梁响磬瘪一下嘴,跺脚转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万福赔了礼,一溜烟儿逃似的小跑出去。

何须问在侧面榻上憋了好一会儿笑,现时才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到哪里吃了亏,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何尝吃什么亏?”梁锦亦跟着笑出来,挪了个位置离到他跟前儿一根折背椅上去坐,“我去看了傅成才回来,他好了些,我心情正好呢,过来寻你,在门外就听见她大呼小叫的不成体统,我这才生气的。”

说了一会儿自话儿,梁锦便带着何须问回去,用过晚饭,又是一天,一天一天,丝丝点点,连成一生。

谁料太平日子没过够,没两天便迎来一场小小风波。正巧那日梁锦才从外头回来,给何须问带了屿楼的膳食,几个镂空飞鹤的老红木食盒,提着就要往府门里进去。

方跨过一只脚,便听身后有人谨慎喊一声儿,“梁锦!梁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