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因那三个女子?”邵景珩叹一气,“那是我三叔一意孤行,我也未说不将她等送回。”

“多此一问。”闭目之人淡淡,似不耐烦。

将散乱的碎发替他向上挽了挽,湿巾继续沿着线条清晰的肩膀游走,力道却须拿捏适度,以防稍重,便在那片白皙脂润的过处留下痕迹。

“我已将那几女子送回,”看他不言,邵景珩继续:“南来之时,顺道尚去探过三叔。”拧了把巾帕,“今后,他不会再越俎代庖了。”

“遂你终可自主了?”哼了声,穆昀祈言出带讥:“你三叔素来只知以貌取人,你自不至如此粗俗,深知娶妻娶贤之理,遂还须内外兼修的大家闺秀才入得了你邵家大门……”言未落,肩上忽一重。

人影一晃,眼前乍暗。下一刻,已是唇齿交缠。乍时怔楞,由得彼者长驱直入,在己一方的疆土纵横卷席——热水中泡久了,穆昀祈当下只觉浑身虚软,即便有心,也无力反抗。

似乎过了半夜之久,穆昀祈已有些目眩窒息,此刻唇上一轻,顿如重见天日的溺水者一般,仰面倒靠桶沿,大口喘息。

“定要说的话,臣着实思量过,”那人附耳轻声:“或可似陛下一般,寻个出尘脱俗的女子,娶入门来,以堵悠悠众口。”离开两寸,诚恳求问:“不知,黄贵妃可有与她志向相合的知己姊妹?”

吐息总算平顺,睁眼,任氤氲水汽与眸中再添一重湿光,穆昀祈冷嗤:“黄妃不是你荐入宫的么?此刻却来问我?”

轻一叹,邵景珩似起悔意:“当初正觉向我荐上这女弟子,我看之温婉端重,又兼通诗书礼乐,遂想到荐与陛下,孰料陛下以为其木讷,不愿亲近,实是可惜!早知这般,我便将她留在府中了。”

“弟子?”穆昀祈眸中忽闪冷光:“你见过比师傅还年长的弟子?”

一楞,邵景珩转改讪笑:“你知道了?”

“当初你说她驻颜有法,我便该想到的!”侧过脸,言者恨恨,“被我点破,她竟还振振有词,道是鸣泉出世,终因正觉而起,弟子惹祸,为师理应承担,遂才出山平事。”

“果真?”闻者目光一亮,“这般说,她是有法去除鸣泉的戾气了?”

“有法?”此话不提还好,提起穆昀祈便满肚子冤屈气:“若你以为,三伏天将剑置于日下暴晒是算一法,晴好之时将剑带出宫一沾所谓“盛世清平气”算见解出俗的话,那便是罢。”

“啊?这……”邵景珩嘴角微抽,“我原以为……”低头一抚额角,忽露困惑:“此间岂非无她什么事了?那她……日日在宫中做些什么?”

“做什么?”穆昀祈怒极反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纠结宫娥内臣关起门来——”一掌拍下,水花四溅,湿了邵景珩一脸:“聚赌!尚美其名曰’见利不动,失财不惊,以为修性!’,只落得我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外知晓,引众议烧身!”

邵景珩张口无言。水已有些凉,才想起拿来干的巾帕替他擦身,一面好气:“好了,莫气了,回去我寻机劝劝她,令她收敛些,莫与你添烦。”

哼了声,穆昀祈懒得答言。

将人安置上床,邵景珩回身一眼又见桌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顿复好奇:“话说,这些钱,你究竟何处弄来的?”

榻上人一个翻身向里,似未听见。邵景珩又问一遍。许久,见彼者回眸,音色幽幽:“我马丢了,自带钱去买马,只是未有合意的。”转而不与他插话的间隙,反问:“西院书柜暗格中那本书,你藏多久了?”

“什……”眉心一缩,邵景珩似受雷击般一震,却还强压惊色,作无事般近前宽衣:“什么书?我怎不知彼处还有书?”

回身来一手撑头,穆昀祈面色倏缓,自拈起一缕散在枕上的长发把玩着,邪笑自嘴角眉梢溢出:“是么?然我怎记得半夜醒来,曾见你悄将这书藏入柜中啊?”眸子一转,黠光尽露:“那也不过是半月前之事罢?”

言落,竟见那张素来端重的脸上青红不定。好半晌,见之垂下目光,幽幽一言似由鼻中出:“那是,郭偕放在我处的。”

“阿嚏!”

西厢的卧室中,郭偕揉揉发酸的鼻子,把被子往上拉拉,继续为身侧呢喃不止之人揉着腰背,一面回想方才,嘴角复起上勾:邵景珩倒未说谎,那本所谓出自宫中秘阁的藏书,实乃极品!不过若非自以官家的下落为筹码,威逼利诱,想必他至死也不肯将此籍与人分享!呵呵,这便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49章 番外十

时过晌午, 生意清淡,金芙正在铺中静坐品茗,便见一人风风火火闯进——竟是郭俭!

“哟, 一夜宿醉, 这便起了?”金芙啧啧嘴。

来者脸面涨红,咬牙切齿冲到她跟前, 扬手便是一掌——拍到桌上。

金芙放下茶盏:“怎了,酒未醒透?”

“我……”郭俭垂下眸子盯着发红的掌心, 嗔怨般低道了句:“桌上这么多灰,却也无人想起擦一擦。”